最后就是骸骨灘最吸引劍修和純粹武夫的“鬼蜮谷”,披麻宗有意將難以煉化的厲鬼驅逐、聚攏于一地,外人繳納一筆過路費后,生死自負。
陳平安打算先去最近的壁畫城。
在陳平安遠離渡船之后。
一位負責跨洲渡船的披麻宗老修士,一身氣機收斂,氣府靈氣點滴不溢出,是一位在骸骨灘久負盛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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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嬰修士,在披麻宗祖師堂輩分極高,只不過平時不太愿意露面,最反感人情往來,老修士此刻出現在黃掌柜身邊,笑道:“虧你還是個做買賣的,那番話說得哪里是不討喜,分明是惡心人了。”
一個能夠讓大驪北岳正神露面的年輕人,一人獨占了驪珠洞天三成山頭,肯定要與店鋪掌柜所謂的三種人沾邊,最少也該是其中之一,稍微有點后生脾氣的,指不定就要好心當作驢肝肺,認為掌柜是在給個下馬威。
老掌柜撫須而笑,雖然境界與身邊這位元嬰境老友差了許多,但是平時往來,十分隨意,“如果是個好面子和急性子的年輕人,在渡船上就不是這般深居簡出的光景,方才聽過樂壁畫城三地,早就告辭下船了,哪里愿意陪我一個糟老頭子嘮叨半天,那么我那番話,說也不用說了。”
老元嬰隨口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掌柜哈哈大笑,“買賣而已,能攢點人情,就是掙一分,所以說老蘇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披麻宗把這艘渡船交給你打理,真是糟踐了金山銀山。多少原本可以籠絡起來的關系人脈,就在你眼前跑來跑去,你愣是都不抓。”
“修道之人,左右逢源,真是好事?”
老元嬰冷笑道:“換一個有望上五境的地仙過來,虛度光陰,豈不是糟踐更多。”
老掌柜假裝沒聽明白言下之意,雙肘擱在欄桿上,眺望故土風景,跨洲渡船的營生,最不缺的就是一路上飽覽山河萬象,可看多了,還是覺著自家的水土最好,此時聽著一位元嬰大修士的言語,老掌柜笑呵呵道:“可別把我當籮筐啊,我這兒不收牢騷話。”
老元嬰不以為意,記起一事,皺眉問道:“這玉圭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將下宗遷徙到了寶瓶洲,按照常理,桐葉宗杜懋一死,勉強維持著不至于樹倒猢猻散,只要荀淵將下宗輕輕往桐葉宗北方,隨便一擺,趁人病要人命,桐葉宗估摸著不出三百年,就要徹底完蛋了,為何這等白撿便宜的事情,荀淵不做?下宗選址寶瓶洲,潛力再大,能比得上完完整整吃掉大半座桐葉宗?這荀老兒據說年輕的時候是個風流種,該不會是腦子給某位婆姨的雙腿夾壞了?”
姓黃的虛恨坊掌柜搖頭道:“玉圭宗誰都可以是傻子,唯獨荀淵不會是,哪怕從未打過交道,只看這位老前輩能夠馴服姜尚真,就絕不簡單。姜尚真什么脾氣?當初不過金丹修為,單槍匹馬,游歷咱們北俱蘆洲,結果坑害了多少山頭和仙子?最后還給他吃干抹凈,成功跑路了。老子這輩子沒什么心結,只有我那小師姑的郁郁而終,始終無法釋懷!小師姑當年于我有庇護和護道之恩,若非她的照拂,我早就墳頭三尺草了,這個挨千刀的姜尚真,想我那小師姑,是多好的一位女子,唉。他娘的,一提到這個家伙,老子是既一肚子火氣,又不得不服氣。”
老掌柜平時談吐,其實頗為文雅,不似北俱蘆洲修士,當他提起姜尚真,竟是有些咬牙切齒。
元嬰老修士幸災樂禍道:“我這兒,籮筐滿了。”
老掌柜吐出一口唾沫,似乎想要積郁之氣一并吐了。
他好奇問道:“看架勢,大驪宋氏似乎有意拔高牛角山渡口,沒有絲毫擴建長春宮渡口的企圖,到時候老蘇你需要跟哪條地頭蛇打交道?是大驪武將,還是供奉修士?”
老元嬰修士搖搖頭,“大驪最忌諱外人刺探諜報,我們祖師堂那邊是專門叮囑過的,許多用得爛熟了的手段,不許在大驪北岳地界使用,免得為此交惡,大驪如今不比當年,是有底氣阻攔骸骨灘渡船南下的,所以我目前還不清楚對方的人選,不過反正都一樣,我沒興趣搗鼓這些,雙方面子上過得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