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景澄喃喃道:“聽前輩說過一句鄉俗諺語,小暑雨如銀,大暑雨如金。”
隋景澄自言自語道:“我覺得這種話肯定是讀書人說的,而且肯定是那種讀書不太好、當官不太大的。”
齊景龍這才開口說道:“有道理。”
隋景澄站起身,將行山杖斜靠長凳,蹲在荷花塘邊,問道:“池塘里邊的蓮葉,可以隨便采摘嗎?”
齊景龍點頭道:“掏了那么多雪花錢住在這里,摘幾張蓮葉不是問題,不過蓮葉蘊藉靈氣稀薄,摘下之后便要留不住。”
隋景澄摘下水邊一張蓮葉,坐回長凳,輕輕擰轉,雨珠四濺。
齊景龍說道:“陳先生氣象已成,煉化一事,應該問題不大。”
隋景澄轉頭問道:“當真萬無一失?”
齊景龍有些無可奈何,這種話要他怎么回答?
隋景澄便轉過頭,輕聲問道:“前輩真的那么年輕嗎?”
齊景龍目視遠方,笑道:“真實年齡,自然年輕,但是心境歲數,不年輕了,世間有千奇百怪,其中又以洞天福地最怪,歲月悠悠,快慢不一,不似人間,更是人間。所以那位陳先生說自己三百歲,不全是騙人。”
暴雨驟至。
隋景澄去拿了冪籬和蓑衣,竟然就那么坐在池塘邊淋雨。
至于齊景龍-根本無需運轉氣機,大雨不侵。
劍心微動,劍意牽動劍氣使然。
黃豆大小的雨點,砸在隋景澄擱放長凳的那張蓮葉上,劈啪作響。
隋景澄突然瞪大眼睛,依稀看到遠處荷花池中,有一對錦繡鴛鴦在蓮葉下躲雨。
隋景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齊景龍笑道:“那是春露圃嘉木山脈售賣的一種靈禽,并非尋常鴛鴦,性情桀驁,放養在山上水澤,能夠看護池中珍貴游魚,免得被山澤異獸叼走。”
大煞風景。
隋景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起來。
齊景龍雖然疑惑不解,不清楚哪里招惹到了她,但是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不再言語。
深夜時分,隋景澄已經返回自己屋子,只是燈光亮了一宿。
齊景龍則一直坐在水邊長凳上,紋絲不動。
偶有氣機漣漪溢出,皆被劍氣震碎,重歸天地。
至于陳平安屋內取爐煉物、以及搬出天材地寶的諸多寶光異象,齊景龍自然更不會讓人隨意以神識窺探。
修道之人,煉化本命物,是重中之重,性命攸關。
第二天晌午時分,陳平安臉色慘白,打開門走出屋子。
齊景龍嘆了口氣。
下五境修士煉化本命物,有這么夸張嗎?
無論是那件煉物爐鼎的品相,還是那些天材地寶的珍稀程度,以及煉物的難度,是不是過于匪夷所思了些?
又不是龍門境瓶頸修士在沖擊金丹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