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現在擺在陳平安面前,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剛好乘坐龍頭渡渡船,護送隋景澄去往骸骨灘披麻宗,在那邊煉化五色土。安穩卻耗時。
一個是為了不耽誤走大瀆的行程,在龍頭渡就近尋覓一處靈氣充沛的仙家客棧,或是稍稍繞路,去往一處人跡罕至的僻靜山澤,閉關。
齊景龍似乎察覺到陳平安的心思變化,猶豫了一下,微笑道:“我這趟下山,就是找你聊天來了,聊過之后,有些閑來無事。”
有些人幫人忙,反而思慮更多。
陳平安何嘗不是如此。
學問相通,為人相似。
這就是同道中人。
所以陳平安一改謹小慎微,問道:“如果我說要在龍頭渡煉化一件本命物,需要有人幫我壓陣守關,劉先生愿不愿意?”
齊景龍笑道:“可以。”
陳平安又說道:“可能在煉化過程當中,動靜不小。而且我在北俱蘆洲有些仇家,例如大篆王朝的金鱗宮。”
齊景龍說道:“小事。”
陳平安一巴掌拍在齊景龍肩膀上,“你這種人不愛喝酒,真是可惜了。”
齊景龍無奈道:“勸酒是一件很傷人品的事情。”
陳平安忍不住笑,道:“這句話,以后你與一位老先生好好說道,嗯,有機會的話,還有一位劍客。”
齊景龍搖搖頭。
到了龍頭渡,下榻于一座靈氣盎然的仙家客棧,掛“翠鳥”匾額。
陳平安難得出手闊綽,直接與客棧要了一座天字號宅邸,竟然還有一座荷花池塘,蓮葉出水大如盤,雨后猶有荷露團團如白珠,清風送香,心曠神怡。
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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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龍每次下山游歷,都會用一份化名譜牒,到了熱鬧處,也會施展障眼法。
當下齊景龍搬了一條長凳坐在荷花池畔,隋景澄也有樣學樣,摘了冪籬,搬了條長凳,手持行山杖,坐在不遠處,開始呼吸吐納。
池塘邊系有小舟。
齊景龍只是安靜凝望著荷花池,雙手輕輕握拳,放在膝蓋上。
陳平安已經開始閉關。
齊景龍是元嬰修士,又是譜牒仙師,除了讀書悟理之外,齊景龍在山上修行,所謂的分心,那也只是對比前兩人而已。
齊景龍其實所學駁雜,卻樣樣精通,當年光是憑借隨手畫出的一座陣法,就能夠讓崇玄署云霄宮楊凝真無法破陣,要知道當時楊凝真的術法境界,還要超出同樣身為天生道胎的弟弟楊凝性,楊凝真這才一氣之下,轉去習武,同時等于舍棄了崇玄署云霄宮的繼承權,不過竟然還真給楊凝真練出了一份武道大前程,可謂因禍得福。
所以對于閉關一事,齊景龍最是熟稔。
無論陳平安的動靜有多大,氣機漣漪如何激蕩,都逃不出這棟宅子絲毫。
因為齊景龍是一位劍修。
又有下雨的跡象,只是這一次應該會是一場暴雨。
隋景澄有些心神不寧,打斷了呼吸吐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愁眉不展。
齊景龍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