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猜測是吳鳶當年被國師寄予厚望,來此率先開疆拓土,不曾想被小鎮當地的四大姓十大族聯手排擠得灰頭土臉,吃了許多軟釘子,雖說后來從縣令升為郡守,但國師大人心中早有不滿,所以此次郡升州,其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吳鳶,便被看似平調實則貶謫去了異國他鄉。
龍泉郡升為龍州,占地廣袤,轄下青瓷、寶溪、三江、香火四郡。
小鎮依舊屬于槐黃縣。
袁縣令如今順勢高升為青瓷郡郡守,龍窯督造官曹督造依舊是原先官職,不過禮部那邊悄悄修改了督造官的官品,與一地郡守相當,所以兩位上柱國姓氏的年輕俊彥,其實都屬于升官了,只是一個在明處,一個名聲不顯而已。
龍州刺史是一個大驪官場的外人,來自藩屬黃庭國,名叫魏禮,寒族出身,在黃庭國官品不過是正四品的小小郡守,結果到了大驪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這讓大驪廟堂十分意外,事后有小道消息流傳京城,據說是大驪吏部尚書欽點的人選,所以也就沒了爭執,這等破格提拔藩屬官員升任大驪地方重臣的舉動,不合禮制?反正皇帝陛下都沒說話,禮部那邊也沒折騰,誰敢蹦跶,真當關老尚書是吃素的?能夠與崔國師據理力爭還吵贏了的大驪官員,沒幾個。
除了官場變化,州郡縣三位城隍爺也都有了定數,郡縣兩城隍都是兩大鄰州舉薦出來的當地英靈,雖說早早在大驪禮部那邊記錄在冊,是各地文廟、城隍和山水神祇的候補,但是一般情況下,注定不會有太好的位置給他們,此次莫名其妙就任龍州轄境城隍,都屬于得了個令人艷羨的肥差事。
而作為神位最高的龍州第一任州城隍,這位城隍爺的水落石出,也在大驪官場鬧出不小的動靜,不少中樞重臣都在看袁曹兩大上柱國的笑話。
因為州城隍不是兩大姓氏舉薦人選,而是繡花、沖澹兩江交匯處一個名為饅頭山的小祠廟小土地。
阮邛緩緩道:“吳鳶遠離大驪本土,未必是壞事。”
董谷不太清楚大驪廟堂內幕,便不敢妄言什么。
不過吳鳶的離去,董谷這邊還是有些遺憾,因為這位年輕太守十分會做人,與龍泉劍宗打交道的方式,也讓董谷很欣賞。
好在擔任寶溪郡的新郡守,名為傅玉,是當年跟隨吳鳶最早進入小鎮縣衙的佐官,文秘書郎出身,直到此人從幕后走到前臺,許多已經共事多年的同僚才驚訝發現,原來這位傅郡守竟然是大驪豪閥傅氏的嫡長房出身,傅氏是那些個上柱國姓氏之外的豪族。
傅玉升為寶溪郡郡守后,很快就拜訪了龍泉劍宗,董谷與之相談甚歡,也算一樁不大不小的好事。
阮邛說道:“以后山頭這邊的迎來送往,你別管了,這種事情你只要不推掉,就一輩子都忙不完,那還怎么修行?龍泉劍宗的立身之本,不是如何會做人。”
阮邛看了眼董谷,后者有些戰戰兢兢,大概是誤以為自己對他這個大弟子不太滿意。
阮邛難得有個笑臉,“我收你為弟子,不是讓你來打雜的。修行一事,分山上山下,你如今算半個粘桿郎,每次在山頭這邊遇到小瓶頸,不用在山上耗著,借此機會出去歷練,平時主動與大驪刑部那邊書信往來,如今寶瓶洲世道亂,你下山之后,說不定可以捎帶幾個弟子回來。下一次,你就與刑部那邊說好,先去走一趟甘州山地界,不管怎么說,風雪廟那邊的關系,你還是要籠絡一下的。”
董谷如釋重負,點了點頭。
對這位師父,心中充滿了感激。
師父的三言兩語,既是為他減輕壓力,又有傳道深意,更關鍵的,是等于變相讓自己獲得風雪廟修士的認可。
阮邛突然拿起筷子,拍掉女兒想要伸向最后一塊紅燒肉的筷子,“留點給董谷。”
阮秀這會兒已經盛了不知道第幾碗飯了。
董谷不敢笑。
阮邛對董谷說道:“那十二位記名弟子,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