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觀主名為張果,龍門境修為,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躋身金丹境的跡象。
看得琉璃仙翁艷羨不已。
在那泉水滾滾伏地而生的白水寺,崔仙師坐在一口不知為何井口封堵的水井上,與一位在寺外說法遠遠多于寺內講經的年輕僧人,開始講經說法。
兩人皆白衣。
一儒一僧。
雙方起先是辯論那“離經一字,即為魔說”。
琉璃仙翁反正是聽天書,半點不感興趣。
稚童“高老弟”則蹲在竹門那邊,聽著里邊的各說各法,稚童有些咿咿呀呀,仍是還不會開口說話。
最后白衣飄飄的崔仙師,盤腿坐在被青石封堵的水井之上,接連笑著說了幾句禪語,“十方坐斷,千眼頓斷?不妨坐斷天下人舌頭?那要不要恨不將蓮座踢翻,佛頭捶碎?”
然后他一巴掌拍下,打碎了那塊封堵水井的青石。
少年一襲白衣懸停井口上,又大笑問道:“老僧也有貓兒意,不敢人前叫一聲?”
那位白衣僧人低頭合十,輕輕唱誦一聲。
崔仙師最后又笑道:“佛經有點重,提得起才放得下。西天兩扇門,看不破便打不開。”
年輕僧人抬起頭,會心而笑,緩緩道:“棋高如君天下少,愚鈍似我人間無。”
然后琉璃仙翁便瞧見自家那位崔大仙師,似乎已經言語盡興,便跳下了水井,大笑而走,一拍稚童腦袋,三人一起離開白水寺的時候。
白衣少年大袖翻搖,步伐浪蕩,嘖嘖道:“若此頑石死死不點頭,埋沒于荒煙草蔓而不期一遇,豈不大可惜載?!”
琉璃仙翁反正啥也沒聽明白,只是不懂裝懂,點頭道:“仙師你老人家除了學問大,不曾想還如此道法高,佛法深,真是去參加三教辯論都沒問題了。”
白衣少年笑罵道:“放你個臭屁!”
琉璃仙翁有些笑容尷尬,可還是點頭道:“仙師都對。”
白衣少年轉頭,“你挺有慧根啊,不如留在這邊當和尚?”
琉璃仙翁哭喪著臉道:“不要啊,我可真沒那修習佛法的慧根!半點也無!”
隨后崔東山帶著一老一小,又去了趟青鸞國京城。
見了一位小道觀的觀主。
道觀名為白云觀,豆腐塊大小的一個僻靜地方,與市井陋巷毗鄰,雞鳴犬吠,稚童嬉戲,攤販叫賣,嘈嘈雜雜。
崔東山在那邊借住了幾天,捐了不少香油錢,當然也沒少借書翻書,這位觀主別的不多,就是藏書多。而且那位籍籍無名的中年道士,光是林林總總的讀書心得,就將近百萬字,崔東山看這些更多。那位觀主也沒有敝帚自珍,樂于有人翻閱,關鍵這位負笈游學的外鄉少年,還是個出手闊綽的大香客,自己的白云觀,總算不至于揭不開鍋了。
崔東山告辭離去的那天清晨,一個好不容易過了幾天神仙日子的小道童,是真心舍不得他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得小道童的觀主師父都有點心酸了,自己這個師父當得是多不稱職?
崔東山走了不到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