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寶誥清白符,被隨手拿來折紙做鳥雀。
崔大仙師,真的合適嗎?
你老人家送我幾張當傳家寶也好啊。
老修士心中哀嘆不已。
這一路顛簸流離,其實他真沒落著半點實惠,只好希望將來哪天,崔大仙師覺得自己好歹沒有功勞,也有一份做牛做馬的苦勞吧。
只是一想到做牛做馬,老修士便心情稍好幾分。
車廂里邊那個小癡呆,那才是真正的做牛做馬。
崔東山突然說道:“繞路,不去柳家的獅子園了。去見一個可憐人。”
隨后老修士按照崔東山給出的路線,平穩駕車,緩緩南下。
青鸞國這一路,關于柳氏獅子園的傳聞,不少。
士林領袖的柳氏家主,晚節不保,身敗名裂,從原本好似一國文膽存在的清流大家,淪為了文妖一般的腌臜貨色,詩詞文章被貶低得一文不值,都不去說,還有更多的臟水當頭澆下,避無可避,一座青鸞國四大私家園林之一的書香門第,頓時成了藏污納垢之地,市井坊間的大小書肆,還有許多刊印粗劣的艷情小本,流傳朝野上下。
因此當二子柳清山游歷歸來,在獅子園舉辦婚宴,迎娶一位籍籍無名的外鄉女子,柳老侍郎沒有見到一個世交好友。
至于“大義滅親”的長子柳清風,早早被柳氏族譜除名,如今官也當得不大,據說是當了個主政漕運疏導的佐官,相較于以前的縣令,官是升了,但是沒有人覺得這種人可以在最重名望清譽的青鸞國,可以走到多高的位置,說不定哪天就連那一身官皮都沒了,而且肯定無人問津,都不是一個值得茶余飯后多聊幾句的笑話,太沒勁。
再者,如今的青鸞國,蒸蒸日上,國運昌盛。
廟堂,山上,江湖,士林,皆是人才輩出,如雨后春筍一般冒出,一派云霞蔚然的大好氣象。
例如有一位年僅六歲的孩子,短短一年之間,神童之名,傳遍朝野,在今年的京城中秋燈會上,年幼神童奉詔入京,被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召見登樓,孩子被一眼瞧見便心生寵溺的皇后娘娘,親昵地抱在她膝上,皇帝陛下親自考校這位神童的詩詞,要那個孩子按照命題,即興賦詩一首,孩子被皇后抱在懷中,稍作思量,便出口成詩,皇帝陛下龍顏大悅,竟然破格賜給孩子一個“大周正”的官職,這是官員候補,雖未官場正職,卻是正兒八經的官身了,這就意味著這個孩子,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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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是不單單是在青鸞國,而是整個寶瓶洲歷史上,年紀最小的文官!
此時此刻,即將入冬。
一條尚未徹底疏通的漕河之畔,寂靜小路上,顛簸不斷的馬車車頂上,白衣少年盤腿而坐,那個稚童手里邊拽著一種青鸞國特產的紙鳶,名為木鷂。
只要絲線不斷,世間所有紙鳶,便注定可以高飛,卻無法遠走。
崔東山后仰躺下,怔怔望著那天上的紙鳶。
我家先生,如今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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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運重開一事,極其復雜,涉及青鸞國方方面面,所以朝廷那邊,并沒有一味求快,顯得進展緩慢。
住持此事的官員品秩也不算高,有三個,兩位是分別從戶部、工部抽調而來的離京郎中,還有一位漕運某段主道所在州城的刺史,由于朝廷沒有大肆宣揚此事,在青鸞國朝野上下,對此關注不多,看似兩位京官老爺是更加務虛一些,地方刺史是務實,實則不然,恰好相反,那位原本以為就是過個場的刺史大人,真的到了漕河畔臨時搭建的衙署中,才發現兩位品秩還不如自己的清貴郎中,竟然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章程詳細,條條框框,近乎繁瑣,以至于連他這個熟稔地方政務的封疆大吏,都覺得插不上手,只管按部就班即可。
除了戶部、工部兩位來自京城的正五品郎中,還有一位從五品的輔佐官員,姓柳名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