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蘆洲的山上,無論是譜牒仙師和山澤野修,都不怕這條陸地蛟龍,因為沒人相信劉景龍會濫殺無辜,仗勢凌人,以力壓人。
但是同時,任你是上五境修士,且不說最后的勝負結果,或多或少都會害怕劉景龍出劍。
最喜歡百轉千回想事情、婆婆媽媽講道理的劍修劉景龍,都選擇當面出劍了,誰不會犯嘀咕,是不是自己不占理,真失了道義?會不會從此淪為過街老鼠,失去諸多本是天經地義的種種庇護?山上修行,名聲極其重要,哪怕是魔道邪修也不例外。隨心所欲的嗜好濫殺,與有情可原的狠辣出手,一個天一個地。
這就是劉景龍的強大之處。
所以北俱蘆洲這一代的年輕十人當中,第一人,與第二人徐鉉,性情迥異的兩位天之驕子,卻都會唯獨對劉景龍刮目相看,對于劉景龍之后的七人,就都印象一般,尤其是如今北方第一大劍仙白裳的唯一弟子徐鉉,便曾公然宣稱,劉景龍之后七人皆廢物,這在當年曾經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相傳排在第四的野修黃希,還襲殺過徐鉉,只是過程與結果都是不宣之秘,只是徐鉉依然從不勤勉修行,喜好假扮文弱書生,攜帶兩位捧劍婢女,繼續悠游山水間,黃希卻沉寂了數年之久。
陳平安問道:“武前輩,彩雀府可有多余的法袍可以售賣?”
武峮笑道:“自然是有的,就是價格可不便宜,這座天衣坊對外公開半數工序流程的法袍,只是最適宜洞府境修士穿戴在身的彩雀府末等法袍,在這之上,我們彩雀府手頭還珍藏有兩種法袍,分別提供給觀海、龍門兩境修士,以及金丹、元嬰兩境大修士。”
武峮之所以主動現身,就是想要見識一下劉景龍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能夠拉攏一二,錦上添花,更是為彩雀府立下一樁不小的功勞。
山上修行,人人長壽,所以格外講究一個恩怨的細水長流。
今日水到渠成的一炷香火,說不定就是來年的一樁大福緣。
當然有些一開始不經意的言行舉止,也可能會是將來的滅門慘禍。
北俱蘆洲歷來如此。
所以對付愿意主動開口詢問法袍一事,武峮便感到輕松了幾分。
彩雀府與修士打交道,最擅長的自然是生意往來。
假設自家府主與劉景龍早年并無交集,劉景龍便是到了桃花渡,又能聊什么?難不成聊道理,切磋劍術?
此次是因為有劉景龍作為一座橋梁,武峮才愿意下山,不然這位外鄉修士進入渡口,即便他身穿一件被彩雀府女修看出大致品秩的珍稀法袍,武峮一樣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會視而不見。
陳平安問道:“敢問武前輩,兩者價格是多少?”
武峮沒有直接給出答案,笑著邀請道:“陳仙師介不介意邊走邊聊?我們桃花渡有座茶肆,以桃花水煮茶,茶葉亦是彩雀府后山獨有,老茶樹總計不過十二株,在明前雨前時分,交由山門飼養的一種珍禽彩雀采摘下來,再令修士以秘法炒制成團,曾經被一位大文豪在傳世詩集當中,親筆譽為‘小玄壁’,沸水茶湯有那潮起潮落、斗轉星移之妙,這座茶肆不對外開放,我們可以去那邊詳聊。”
陳平安當然是入鄉隨俗,客隨主便。
若是這茶餅小玄壁,可以與那法袍一起售賣,就更好了。
畢竟陳平安如今還是個游走四方、開門買賣的包袱齋,物以稀為貴,只要世間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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