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狩卻抱拳低頭,“懇請隱官大人,讓我先出手。無論輸贏,我都會與元濟打上一架,愿分生死。”
隱官眼睛一亮,使勁揮手,“這個可以有,那就麻溜兒的,趕緊干架干架,你們只管往死里打,我來幫著你們守住規矩便是,打架這種事情,我最公道。”
然后她望向龐元濟先前喝酒的酒桌那邊,皺著一張小臉,“那個瞎了眼的可憐蟲,丟壺酒水過來,敢不賞臉,我就錘你……”
驟然之間,整座酒肆都砰然炸開,屋頂瓦片亂濺,屋內滿地狼藉,酒肆內的所有大小劍修,已經直接昏死過去,再一看,那個身為玉璞境劍仙的大髯漢子,已經被她一腳踹中頭顱,直接撞墻飛出去,一身塵土,起身后也沒返回酒肆。她站在唯一一張完整無損的酒桌上,輕輕一跺腳,酒壺彈起,被她握在手中,嗅了嗅,苦著臉道:“一股子尿騷-味,可好歹也是酒啊,是酒啊!”
說到最后,這位高高在上的隱官大人,竟是有些咬牙切齒和悲苦神色。
在那位隱官大人離開屋脊的一瞬間。
陳平安便向前踏出一步,但是卻又立即收回,然后望向齊狩,扯了扯嘴角。
龐元濟身體后仰,掠回不成樣子的酒肆,抬手接住一片墜落的瓦片,笑道:“師父,老大劍仙說過,你不許喝酒的。”
隱官怒道:“我就聞一聞,咋了,犯法啊,劍氣長城誰管著刑罰,是他老不死陳清都嗎?”
剎那之間,她便病懨懨坐在酒桌上,拋了那壺酒給龐元濟,“先幫我留著。”
陳平安一轉頭。
一抹虹光從耳畔掠過,僅是劍氣,便在陳平安臉上割裂出一條細微血槽。
他略微彎腰,腳尖一點,身形不見,地面瞬間裂出一張巨大蛛網,不但如此,如有陣陣悶雷在地底深處回蕩。
一襲青衫在遠離先前他所站原地的街上,身形突兀傾斜,又有速度更快的劍光一閃而逝,若是沒有那躲避,就要被劍光從后背心處一穿而過。
隱官坐在桌上,輕輕點頭,算是對兩位晚輩沒這么快分出勝負的一點小小嘉獎了,她百無聊賴,便抬起雙手,揪住自己的兩根羊角辮,輕輕搖晃起來。
龐元濟畢恭畢敬站在一旁,輕聲笑道:“浩然天下的金身境武夫,都可以跑得這么快嗎?”
隱官想了想,給出一個她自己覺得極有見地的答案,“大概也許可能比較少見吧。”
龐元濟見怪不怪了。
不過龐元濟還真有個想不通的問題,以心聲言語道:“師父好像對陳平安印象不太好?”
隱官撇撇嘴,“陳清都看順眼的,我都看不順眼。”
她屈指一彈,大街上一位不小心聽見她言語的別洲元嬰劍修,額頭如雷炸響,兩眼一翻,倒地不起,沒個十天半月,就別想從病床上起身了,躺著享福,還有人伺候,反客為主,多好,她覺得自己就是這么善解人意脾氣好。
隱官突然說道:“按照那誰誰誰當下展現出來的武夫境界,其實是躲不過兩次飛劍的,他主要還是靠猜。”
龐元濟笑道:“齊狩也遠遠沒有盡全力。”
隱官有些失望,“沒勁。”
她站起身,反悔了,喊道:“繼續,我不管你們了啊,切記切記,不分生死的打架,從來不是好的打架。”
這位隱官大人瞬間不見。
只留下一個苦笑不已的弟子。
龐元濟收斂心神,望向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