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還算年輕的北俱蘆洲元嬰劍修,也自稱月下飲酒,偶有所得,在無事牌上寫下了一句“人間一半劍仙是我友,天下哪個娘子不嬌羞,我以醇酒洗我劍,誰人不說我風流”。
酒鋪的竹海洞天酒分三等,一顆雪花錢一壇的,滋味最淡。
更好一些的,一壺酒五顆雪花錢,不過酒鋪對外宣稱,鋪子每一百壺酒當中,就會有一枚竹海洞天價值連城的竹葉藏著,劍仙魏晉與小姑娘郭竹酒,都可以證明此話不假。
頭等青神山酒,得花費十顆雪花錢,還不一定能喝到,因為酒鋪每天只賣一壺,賣了后,誰都喝不著,客官只能明兒再來。
一時間小酒鋪人滿為患,只不過熱鬧勁過后,就不再有那眾多劍修一起蹲地上喝酒、搶著買酒的光景,不過六張桌子還是能坐滿人。
疊嶂雖說已經很滿意店鋪的收入,但是難免有些小小的失落,果然如陳平安所料,鋪子名氣大了后,買酒就成了天大的難事,許多酒樓酒肆寧肯違約賠錢給疊嶂,也不愿意賣出原漿酒,明擺著是要店鋪斷了源頭,一旦幾次酒客買酒無酒賣,生意就要一路走下坡路,曇花一現的喧囂,生意難以長遠。
疊嶂都看得到的近憂,那個甩手二掌柜當然只會更加清楚,但是陳平安卻一直沒有說什么,到了酒鋪這邊,要么與一些熟客聊幾句,蹭點酒水喝,要么就是在街巷拐角處那邊當說書先生,跟孩子們廝混在一起,疊嶂不愿事事麻煩陳平安,就只能自己尋思著破局之法。
這天深夜,陳平安與寧姚一起來到即將打烊的鋪子,已經無飲酒的客人。
疊嶂取來賬簿,陳平安坐在一旁,掏出一顆雪花錢,要了一壺最便宜的酒水,掌柜喝酒,也得掏錢,這是規矩。
陳平安一邊喝酒,一本仔細對賬。
晏琢幾個也早早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喝酒,因為陳平安難得愿意請客。
陳平安跟寧姚坐一張長凳上。
晏琢一人獨霸一張,董畫符和陳三秋坐一起。
晏琢看著坐在那邊仔細翻看賬本的陳平安,再看了眼一旁坐著的疊嶂,忍不住問道:“疊嶂,不會覺得陳平安信不過你?”
陳平安會心一笑,也沒抬頭言語,只是舉起酒碗,抿了口酒,就當是承認自己不地道,所以愿意自罰一口。
疊嶂沒好氣道:“什么亂七八糟的,做買賣,不就得這么規規矩矩嗎,本來就是朋友,才合伙做的買賣,難不成明算賬,就不是朋友了?誰還沒個紕漏,到時候算誰的錯?有了錯也沒事沒事,就好啊?就這么你沒錯我沒錯稀里糊涂的,生意黃了,跟錢過不去啊。”
晏琢委屈道:“疊嶂,你也太偏心了,憑啥跟陳平安就是朋友合伙做生意,我當年挨的打,不是白打了?”
疊嶂笑道:“我不是與你說過對不起了。”
晏琢有些幽怨,“當年聽你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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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還挺高興來著,這會兒總覺得你誠意不夠。”
陳平安翻過一頁賬本,打趣道:“朋友有了新朋友,總是這么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