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事,永遠認真。
所以更需要有人教他,什么事情其實可以不較真,千萬不要鉆牛角尖。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曹晴朗,到底知不知道,他先生為何當個走東走西的包袱齋,愿意如此認真,在這份認真當中,又有幾分是因為對他曹晴朗的愧疚,哪怕那樁曹晴朗的人生苦難,與先生并無關系。
很多事情,很多言語,崔東山不會多說,有先生傳道授業解惑,學生弟子們,聽著看著便是。
至于先生,這會兒還在想著怎么掙錢吧?
屋內三人。
在某件事上,其實很像。
那就是父母遠去他鄉再也不回的時分,他們當時都還是個孩子。
先生的爹娘走得最早。然后是裴錢,再然后是曹晴朗。
屋內三人,應該曾經都很不想長大,又不得不長大吧。
所以崔東山沒有走入屋子,只想著坐在門檻這邊,將那根行山杖橫在膝上,獨自一人,難得偷個閑,發個呆。
陳平安一拍桌子,嚇了曹晴朗和裴錢都是一大跳,然后他們兩個聽自己的先生、師父氣笑道:“寫字最好的那個,反而最偷懶?!”
曹晴朗一臉恍然,點頭道:“有道理。”
裴錢一拍桌子,“放肆至極!”
崔東山連忙起身,手持行山杖,跨過門檻,“好嘞!”
陳平安站起身,坐在裴錢這邊,微笑道:“師父教你下棋。”
裴錢使勁點頭,開始打開棋罐,伸出雙手,輕輕搖晃,“好嘞!大白鵝……是個啥嘛,是小師兄!小師兄教過我下棋的,我學棋賊慢,如今讓我十子,才能贏過他。”
陳平安笑容不變,只是剛坐下就起身,“那就以后再下,師父去寫字了。愣著做什么,趕緊去把小書箱搬過來,抄書啊!”
裴錢哦了一聲,飛奔出去。
很快就背來了那只小竹箱。
卻發現師父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裴錢在門口一個驀然站定,仰頭疑惑道:“師父等我啊?”
陳平安笑道:“記得當年某人拎著水桶去提水,可沒這么快。”
裴錢有些神色慌張。
陳平安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師父與曹晴朗,那會兒都能等你回家,如今當然更能等了。”
崔東山抬起頭,哀怨道:“我才是與先生認識最早的那個人啊!”
裴錢立即開心笑道:“我比曹晴朗更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