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真視線所及處,漣漪如水紋蕩漾開來,走出一個雙手袖管卷起的青衫男子,身邊飛旋有兩把北俱蘆洲恨劍山仿造的劍仙飛劍,松針,咳雷。
兩把飛劍一閃而逝。
離真不再言語,身后兩位劍意凝聚而成的黑衣仙人掠去,劍光如虹。
陳平安一腳踏地,在原地憑空消失,躲過了兩道劍光,又有兩位黑以劍仙,其中一位持劍站在離真身前,另外一位身形消散不見蹤影。
唯獨那位劍意凝聚最為實質、近乎真人的高大“觀照”,始終站在離真身后。
境界不高的劍修,同時又是境界不低的純粹武夫?
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啊?
離真心中的不快清減幾分。
大妖重光低頭彎腰,站在灰衣老者身后,欲言又止。
灰衣老者笑道:“蠻荒天下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人。離真此次吃點小虧小苦頭,無妨。現在論勝負,還早得很。”
只有吃過了苦頭,才會知道專心練劍。不再內心深處,排斥“觀照”的身份。
大妖重光諂媚而笑,只是瞬間悚然。
不是離真必贏的結果嗎?
灰衣老者說道:“不會輸就是了。”
大妖重光汗流浹背。
灰衣老者笑道:“離得這么近,站了這么久,大道氣息也給你掙了不少,就當是先前兩場小打小鬧的封賞。”
大妖重光彎腰后退,悄然離去。
城頭上,左右沒有出劍劈砍那座天劫云海。
三十歲以下的劍氣長城年輕劍修,無一例外,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這就是劍氣長城數千年唯有的大年份。
上一次出現如此大年份,正是劍氣長城戰事最為慘烈的那一次,以至于城頭之上,只剩下陳清都一人鎮守。
但是這一次,劍氣長城三四十年以來,對這些孩子,呵護極好。當然代價就是多死了許多替孩子們護陣的地仙劍師。
龐元濟說道:“換成是我,天落五雷,地發殺機,肯定躲不掉,就只能硬抗,會死。”
高野侯的妹妹高幼清,輕聲道:“我只會死得更快吧,死于那座劍陣。”
董畫符說道:“那小畜生是托月山主人的閉關弟子,除了寧姐姐,咱們誰輸了,都是正常的事情,不用多想什么。你瞧瞧咱們,誰能一口氣拿出那么多的半仙兵、法寶?所以按照陳平安的說法,對付這種有錢有勢有靠山的,就不能‘我吭哧吭哧去單挑送人頭’,‘要讓對方來單挑我們一群’,到時候大家分賬,個個富得流油。”
龐元濟說道:“理是這么個理兒,但是我們也要看到那小畜生,光是能夠一鼓作氣駕馭這么多件寶物,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此次與陳平安捉對廝殺,也虧得是陳平安,對方那些大大小小的圈套才沒有立竿見影,下次戰場對陣,我們要特別小心這種人。”
一個與寧姚、陳三秋以及疊嶂酒鋪關系都不太好的年輕劍修,說了句公道話,“比那心臟手黑,那小畜生找錯人了。”
寧姚抬頭望向那座云海天劫,默不作聲。
換成是她,擋下不難,但是影響深遠,會很麻煩。
陳清都笑道:“寧丫頭,如果換成是你下場,自然不會有那賭約。而且既然陳平安被我拉到了城頭上,就不會有這‘如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