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坐在一間屋子的門檻上,轉頭望向空無一人的里邊,哽咽道:“娘親,爹是騙你的啊,當時爹還在云窟福地,如何去看的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最后姜蘅仰起頭,喃喃道:“娘親,你那么聰慧內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一輩子都是這樣,心里邊最緊著那個薄情寡義的混賬,娘親,你等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他親口與你道歉,一定可以的,從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什么姜蘅了,就叫姜北海……”
驟然之間,有個熟悉至極、又讓姜蘅畏懼到了骨子里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乖兒子,這么說自己爹,可不孝順,會死的。”
姜蘅渾身緊繃,僵硬轉頭,望向那個滿臉笑意男子。
那男人唉聲嘆氣道:“好不容易回趟家,就給自己長子一通埋怨,虧得我薄情寡義,鐵石心腸,不然得直接道心炸裂,連跌數境。”
姜蘅搖晃起身,面如死灰。
那人看著姜蘅,片刻之后,笑著點頭道:“笨是笨了點,畢竟隨你娘親,不過好歹還算是個人,也隨她,其實是好事,傻人有傻福,很好。不過該有的家規還得有,今天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你長這么大,我這當爹的,沒教過你什么,也不好罵你什么,以后你就牢記一句話,父不慈子要孝,然后爭取兄友弟恭,誰都別讓我不省心。”
腦子里一團漿糊的姜蘅,只能是木然點頭。
姜尚真轉身離去,嘖嘖道:“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丑崽子,實在是多看一眼都糟心,你也太對不起爹娘了。以后再見到我,低頭說話。”
姜蘅這才敢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恍若隔世,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個男人今天這些話,興許被外人聽了去,只會憐憫他姜蘅的境遇,可事實上,比起以往男人所說言語,都算好聽的話了。
姜尚真離開了這座宅邸后,直接去往了神篆峰祖師堂,要恭迎老宗主出關,成功躋身飛升境。
韋瀅無論是境界還是地位,其實都該在這祖師堂有一席之地,位置還肯定不會靠后,只是九弈峰太特殊,反而沒有座椅。
祖上傳下來的死板規矩,沒道理可講。而宗字頭仙家,祖宗之法從來比天大。
進了門,被姜蘅壞了點心情的姜尚真,心情立即好轉幾分,就喜歡這些老王八蛋一臉吃了屎還不能說難吃的表情。
見著了一位座椅靠近大門的女修士,駐顏有術,姿色是半點不差的,姜尚真立即湊近笑瞇瞇道:“劉師姐,這兒風多大,小心著涼,幾天沒見,瞧把你瘦的,心疼死我了,吃不起肉咋的,真沒錢找我啊。別坐這兒,走走走,我那位置靠前,你坐我腿上。”
女子冷冷盯住他。
姜尚真哀嘆一聲,臉上寫滿情傷二字,走了。
在這祖師堂有座椅的所有人,都清楚天底下想要將姜尚真剝皮抽筋的,她肯定算一個。
當然,大半椅子的主人,其實與她差不多。
可惜姜尚真依舊活得好好的,每天好像扛著一座糞坑亂逛,他自個兒是開心了,可其他人都惡心啊。
姜尚真落座后,癱坐在那邊,長呼出一口氣,“果然還是家里舒服啊,蹲坑都自在些。”
一位坐在對面的掌律老祖冷聲道:“姜尚真,你給我把嘴巴放干凈點!”
姜尚真愣了一下,“你誰啊,我爹啊,你教我?要是我今兒認了你爹,你就肯把那件仙兵送我,我立馬在這里磕頭認爹。以后別說是怎么說話,怎么吃飯,你都可以管我一管。再說了,只要咱倆認了父子,你那寶貝女兒、乖孫女,還怎么喜歡我?一舉三得,我要是你,別說認兒子,認爹都答應!”
那位掌律老祖開始閉目養神。
不能撕破臉皮打打殺殺,罵又罵不過,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