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袖子里摸出一張黃紙符箓,倒也沒有立即貼在額頭上,又小心翼翼藏入袖子。
她曾與師父走過千山萬水,那么這張符箓,陪伴她的光陰,也差不離了。
有它在,萬事不怕。
崔東山笑問道:“那我可真走了啊?”
裴錢不耐煩道:“廢話恁多!你當我的那套瘋魔劍法是吃素的?”
崔東山哀嘆一聲,“算了算了,還是再陪著大師姐走上一段路程吧。不然先生以后知道了,會怪罪。”
裴錢站在大白鵝身邊,說道:“去吧去吧,不用管我,我連劍修那么多的劍氣長城都不怕,還怕一個黃庭國?”
崔東山收起魚竿。
“稍微送送你,瞧見那邊的石崖沒,把你送到那兒就成。”
裴錢與崔東山走在河畔,輕聲說道:“大白鵝,與你說句心里話?”
“行啊。”
“其實師父擔心以后我不懂事,這個我理解啊,可是師父還要擔心我以后像他,我就怎么都想不明白啦,像了師父,有什么不好呢?”
“怎么不與師父直接說?”
“師父本來就擔心,我這么一說,師父估計就要更擔心了,師父更擔心,我就更更擔心,最喜歡我這個開山大弟子的師父跟著再再再擔心,然后我就又又又又擔心……”
崔東山望向遠處青山,微笑道:“心湛靜,笑白云多事,等閑為雨出山來。”
裴錢皺起眉頭,“拐彎抹角笑話我?”
“夸你呢。”
“天地良心?”
“天地良心!”
最后裴錢停下腳步,沉聲道:“小師兄,一路小心!”
崔東山微笑點頭道:“如果沒有遇到先生,我哪來這么好的大師姐呢?”
崔東山拔地而起,如一抹白云歸鄉去。
只是崔東山卻沒有就此離去,施展了障眼法,俯瞰那河邊。
只見裴錢站在原地許久,最終舍得挪步,甩開雙手,每一步都想要邁出極大,就是慢了些,就這么速度,想要走到棋墩山,都得一百年吧。
崔東山揉了揉眉心,鬧哪樣嘛。
就這么看了老半天,大師姐似乎開竅了,深呼吸一口氣,一腳重重踏地,瞬間前沖,一閃而逝,快若奔雷。
崔東山更愁了。
就大師姐這米粒兒大小的膽子,真要遇見了那些山精鬼魅,還不得你嚇我的,我嚇你的,互不耽誤,一起嚇死對方啊。
崔東山環顧四周,御風遠游,更是風馳電掣,卻悄無聲息,去了一條更大些江河,一跺腳,將那河水正神直接震出老巢,一把抓住對方頭顱,擰轉手腕,讓其面門朝向遠處那個背著竹箱的嬌小身影,崔東山淡然道:“瞧見沒,我大師姐,你一路護送去往紅燭鎮,不許現身,不許露出任何蛛絲馬跡,然后你就可以打道回府,算你一樁功勞,事后可以得到一塊大驪無事牌,大驪禮部自會送你,在家等著便是。可要是稍有差錯,我打爛你金身。”
說到這里,崔東山五指微微加重力道,一位水神的金身直接爆竹炸裂般,當場崩出無數裂縫,收了手后,“我總覺得你這廝做事不靠譜啊,怕你不當回事,先碎了你一半金身,事成之后,你就去找鐵符江水神楊花,讓她幫你修繕金身,再取那無事牌。”
水神又聽到那個白衣少年自顧自嘀咕道:“碎了一半金身,歪心思是沒了,只是本事愈發不濟,豈不是更不牢靠?”
那水神差點自個兒就徹底金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