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都笑道:“不是‘極美極美’?”
道人搖頭道:“這便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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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三間店面的酒鋪那邊,生意冷清,其實不光是這座鋪子,城里邊所有的酒樓酒肆,多是如此。
老幼婦孺,或是那些毀了本命飛劍、算不得劍修的男子,才會留在城中,何況城頭那邊大戰慘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花錢喝酒。
鋪子兩個同齡人伙計,少年丘垅,與少女劉娥,都有些奇怪,因為鋪子里邊那個年紀最小的同行,孩子桃板,先前給馮康樂一路飛奔過來,竊竊私語了一番,就一起跑遠了,等到再回來,兩個孩子已經鼻青臉腫,渾身塵土,落了座,馮康樂讓自己爹做了兩大碗陽春面,與桃板兩人就光吃面,個子太小,雙腳離地,倆孩子還得直腰趴桌上吃面,沒那醬菜,因為桃板說不買酒水便沒那醬菜可吃,是鋪子的規矩。
劉娥坐到桌旁,笑問道:“怎么回事?”
馮康樂悶悶不樂,埋頭吃面。
桃板憤憤道:“一幫小王八蛋罵咱們二掌柜沒良心,不是好人,反正說了好些難聽話,欠揍不是?我和康樂就揍了他們一頓。”
少女打趣道:“到底是誰揍誰?”
馮康樂嗤笑道:“他們人多好不好,就咱們倆怎么打,好漢走江湖,雙拳難敵四手,書上都這么講,你這都不曉得?”
桃板越說越生氣,“最可氣的,是那些躲旁邊看戲的,一個個聽了二掌柜那么多不收錢的故事,也不知道幫咱們搭把手。這伙人,更沒良心。”
劉娥忍住笑,“我去那兩個雞蛋,你們自己拿著散瘀。”
桃板點點頭,“康樂,再讓你爹做兩碗陽春面,咱們剛好一人一碗陽春面,加個煎蛋,香得很。”
馮康樂湊過腦袋,小聲道:“別別別,咱們受了傷,晚點好,讓二掌柜瞧見了才最好。”
桃板問道:“干嘛?二掌柜那么摳搜一人,又不會送你錢。”
馮康樂嘿嘿一笑,“我多聽個故事唄。”
桃板白眼道:“然后說給那小丫頭片子聽?你啊,還是太年輕,不知道這些好看的小姑娘,也精著呢,家里有錢沒錢,才重要。”
馮康樂笑道:“我家如今有錢。”
桃板默默吃著陽春面。
馮康樂撓撓頭,輕聲說道:“桃板,你以后要是缺錢花,記得一定要先找我借啊,我那陶罐里邊全是銅錢,如今沉得很吶,我都快要拎不動了!不過那些都是我的媳婦本,你等我什么時候討媳婦了,記得還我啊。”
馮康樂與桃板什么話都聊,有次聊到了自己的委屈,大半夜起床去門外撒尿,結果迷迷糊糊就坐在門口掃帚旁睡著了,睡得比較死,結果爹娘找了他大半夜,好不容易把他找著了,娘親就打得他屁股開花,那叫一個嗷嗷哭啊。只是桃板聽到這個事情后,便低著腦袋,竟然哭鼻子了,后來馮康樂才知道,桃板祖祖輩輩,再到他的爹娘,都是衣坊勞役,桃板一年到頭也見不著爹娘的面。
桃板突然笑道:“其實我也挺中意那小丫頭的。”
馮康樂目瞪口呆。
桃板哈哈大笑,“逗你呢,姑娘唉,有啥好喜歡的。”
馮康樂跟著笑起來。
少年丘垅拿了兩雞蛋過來,笑道:“記我賬上。”
桃板學那二掌柜豎起大拇指,“大氣。”
馮康樂點頭道:“我與二掌柜是鐵哥們,感情好得很,回頭讓他做個媒,把劉娥送你了。”
少年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