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數陳平安最無奈,好像戰場盯著也是盯著,不看也是沒差別的,一些個好不容易給他看破的蛛絲馬跡,不等開口提醒,不是跑得屁滾尿流,就是跑慢些,便死絕了。只不過也不算全然無意義,與寧姚實在距離太遠,陳平安只好打算以心聲與陳三秋言語,希望能夠再傳給董黑炭,最后再通知寧姚,小心地底下,剛剛有一頭至少金丹瓶頸、甚至是元嬰境界的妖族修士,終于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只是陳平安剛要開口。
不斷獨自開陣的寧姚,在極遠處的那座戰場上。
寧姚總算又一次停步,以手中劍仙拄地,輕輕一按劍柄,金色長劍,瞬間沒入大地,不見蹤跡。
顯然是已經察覺到了那位元嬰妖族的鬼祟跡象。
寧姚腳下大地翻裂,金色長劍率先迎敵,附近劍氣如滂沱雨水落地,急促滲入地下,她都懶得去花心思,如何精準找到隱匿妖族修士的藏身之所。
她瞥了眼“劍陣”邊緣地帶的幾位境界還算可以的妖族修士,淡然道:“再來。”
又有四縷萬年以來無數劍修擦肩而過、苦求不得的遠古劍意,只因為這位年輕女子的開口兩個字,在天地間現身。
加上先前四縷劍意,總計八道遠古劍氣,在寧姚的四面八方,打造出一座更大的劍陣牢籠。
大陣之內,死傷無數。
即便如此,寧姚仍是覺得不夠。
雙指掐一古老劍訣,心念微動,八條劍意,竟是仿佛以劍氣凝聚作為血肉、以劍意作為骨架,憑空幻化出了八位白衣縹緲的劍仙,八位神色冷漠的劍仙,白衣飄搖,身高數丈,人人伸手一握,皆以附近劍氣凝為手中長劍,齊齊轉身,背朝那位將它們敕令現身的寧姚,往四面八方紛紛散去,幾乎同時出劍殺敵。
這些并無靈智的上古“劍仙”,自然無法恢復到巔峰狀態,只說戰力,如今不過是相當于金丹劍修,當然也無那本命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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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通。
但是八位金丹劍修的戰力,并且即便被蠻荒天下的妖族大軍打碎“身軀”,無非是再次凝聚戰場劍氣而已,生生不息,不知疲倦,不知生死,根本無需顧慮靈氣積蓄,以此絞殺戰場,還不容易?只要寧姚心神消耗不過于巨大,再加上某種以上作為“大道根本”的八份純粹劍意,不被敵方元嬰劍修、或是上五境劍仙,強行打斷與寧姚的心神牽連,八位上古劍仙,就可以一直存在戰場上。
“寧丫頭的劍術,劍意,劍道,只要給她時間,而且不用太久,三者都是可以很高的。”
這是老大劍仙陳清都親口所說。
為何寧姚在劍修天才輩出的劍氣長城,好像沒有任何人稱呼她為天才?因為她如果才算天才,那么齊狩、龐元濟他們這撥年輕劍修,就要齊齊整整全部降一等,連天才都算不上了。
寧姚。
從來獨一檔。
從寧姚年幼時練劍的第一天起,就沒有同齡人、甚至是高出一個輩分的所謂天才,愿意與她問劍、切磋。
沒必要。
寧姚先前站立的腳下大地,已經支離破碎,崩碎塌陷。
寧姚便成了懸停在空中,寧姚還轉頭看了眼身后,大概是看看疊嶂和董畫符有沒有跟上。
不過幾個眨眼功夫,當那位元嬰修士被金色長劍找到,寧姚便身形急墜,不見了蹤跡。
等到疊嶂和董畫符趕到那個大坑邊緣,寧姚又已經提劍現身于大坑最南端,然后繼續往南開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