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祖師說道:“來之前,上宗那邊有了定論,不管如何,都要與那披云山、大驪宋氏斷了這筆買賣。至于為何是我來,當然是上宗祖師堂比較生氣,你們應該很清楚,披麻宗也好,中土上宗也罷,先不談真相如何,只說對于書上這種人,機巧百出,一味靠著命好,假惺惺修心,實則只知修力,修行路上只取不舍,向來最是痛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此書流傳速度極快,上宗那邊不太愿意為了些神仙錢,讓整座披麻宗掉進個糞坑里。”
納蘭祖師對晏肅說道:“竺泉再不管事,還是一宗之主,說句難聽的,你晏肅想要頂罪,憑什么?再說就小泉兒那性子,輪不到你來當這好人。”
晏肅小聲嘀咕道:“納蘭祖師跟上宗前輩們,又不是睜眼瞎,咱們自家就有跨洲渡船,多走幾步路……”
說到這里,晏肅啞然。去了寶瓶洲落魄山,見得著那陳小子嗎?納蘭祖師根本就見不到啊。
韋雨松說道:“為保虛名,怕擔罵名,不是我披麻宗修士所為,納蘭祖師,我還是那個意思,既然上宗有令,下宗自當遵從,與落魄山的一切生意可以斷了,但是從今天起,我韋雨松就將披麻宗祖師堂的椅子搬出去,再不管錢財事,去青廬鎮,跟隨竺宗主,一起跟白骨架子打交道便是,與鬼蜮相處,反而輕松。”
晏肅怒道:“我受師恩久矣,上宗該如何就如何,但是我不能禍害自己弟子,失了道義!當個鳥的披麻宗修士,去落魄山,當什么供奉,直接在落魄山祖師堂燒香拜像!”
納蘭祖師微笑道:“呦,一個個嚇唬我啊?敢情先前請我喝酒,不是敬酒是罰酒?”
韋雨松搖頭道:“不敢。”
晏肅摔了酒壺,“嚇唬個老眼昏花的家伙,又能咋的?!”
納蘭祖師沒有跟晏肅一般見識,笑著起身,“去披麻宗祖師堂,記得將竺泉喊回來。”
韋雨松狠狠瞪了眼意氣用事的晏肅。
去往木衣山之巔的祖師堂途中,韋雨松顯然還不愿死心,與納蘭老祖說道:“我披麻宗的山水陣法能夠有今日光景,其實還要歸功于落魄山,鬼蜮谷已經安穩十年了。”
納蘭祖師笑道:“這個事情,上宗祖師堂早早提過,是當我老眼昏花之余,記性也不行了嗎?”
韋雨松徹底死心,不再勸說什么。
竺泉被喊回祖師堂后,只說一句,沒這么欺負人的,老娘不當這破宗主了。
納蘭祖師既不點頭,也不反駁,只問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宗主?
竺泉黯然無語。
晏肅有些急眼了,自己已經足夠意氣用事,你竺泉可別胡來。
那納蘭老祖師真是個油鹽不進的,說不當宗主,可以,先想好,在祖師堂內閉門靜思幾天,到時候還是決定辭去宗主職位,只需與祖師堂每幅掛像都打聲招呼,就可以了。到時候你竺泉離開祖師堂,只管去鬼蜮谷青廬鎮,反正披麻宗有無宗主,差不離。不用跟他打招呼,飛劍傳信上宗后,很快就可以換個可以當宗主的。披麻宗雖說是一座下宗,可到底是這浩然天下的一宗之主,上宗祖師堂那邊樂意來北俱蘆洲的老家伙,一抓一大把。
在那之后,竺泉就待在祖師堂里邊,反正晏肅隔三岔五就拎著酒去,不好在祖師堂內飲酒,兩人就在大門口那邊喝酒。竺泉時不時轉身向大門內舉起酒壺,幫那些掛像上再也喝不得酒的祖師們解解饞。
壁畫城內那鋪子,年輕女子掌柜見到了龐蘭溪,她嫣然一笑。
鋪子里邊沒客人,龐蘭溪趴在柜臺上,叫苦不迭,埋怨師父傳授的劍術太過艱澀,太難學。
她便說了那裴錢和一個名叫李槐的朋友,先前到鋪子這邊來了,見你不在,就說回家的時候再來找你。
龐蘭溪忍住笑,說道:“那個裴錢,是不是很怪?”
年輕女子搖搖頭,“不會啊,她很懂禮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