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更是善解人意,說道:“今天商議,已無大事,各位只管回去修行練劍。”
又有一些老劍修起身離去,祖師堂便空了一半。
那婦人這才說道:“我們瓊枝峰一位女修,先前游歷狐國的時候,與那清風城一位驪珠洞天出身的盧氏子弟,相互愛慕,咱們不妨順水推舟,讓他們喜結連理,結為一雙山上神仙道侶,再與清風城許氏打個商量,讓那男子入贅正陽山。此人祖籍大驪槐黃縣,出身福祿街盧氏,與那劉羨陽更是死仇,而且不止一次。那盧氏子弟,早先就差點將劉羨陽打死在一條陋巷,后來陶丫頭游歷驪珠洞天那次,此人亦是被清風城許氏婦人相中,幫忙帶路。所以劉羨陽,對此人一定怨氣不小。”
山主點頭,大致意思,已經明了,又是一個意外之喜,難不成眼前這個始終恪守規矩、不太喜歡出風頭的婦人,正陽山真要重用起來?
婦人繼續說道:“我們婚宴辦得熱鬧些,然后故意放出風聲給槐黃縣城那邊,劉羨陽肯定會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就算劉羨陽大鬧婚宴,打殺了那盧氏子弟,總好過劉羨陽將怨恨憋在心里,鬧過之后,其實是好事,再往后,就沒借口與我們正陽山糾纏了。”
坐在婦人對面那位老祖師,再次笑瞇瞇開口道:“婦人之仁。”
婦人沒有反駁什么。
那老祖師說道:“只要劉羨陽在婚禮上敢出手,我就能讓那盧氏子弟死得恰到好處。不但如此,再讓那剛剛穿上嫁妝沒多久的瓊枝峰弟子,事后殉情便是。至于她是真死還是假死,不重要,還不都是由我們說了算。大不了讓她學那蘇稼,隱姓埋名,正陽山不會虧待他。我就不信鬧出這么一場,阮邛還有臉護著那個劉羨陽。”
婦人輕聲道:“晏祖師遠見。”
那老祖師身體后仰,靠著椅背,“好說。”
山主說道:“還得再想一個讓劉羨陽不得不來的理由。”
陶家老祖笑道:“簡單,讓那清風城許氏家主順便參加婚禮。他如今身上還穿著劉羨陽祖傳的那件瘊子甲。相信清風城比我們更希望劉羨陽早早夭折。”
婦人輕輕呼出一口氣,似乎今天說了這么多,讓她有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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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山一處對雪峰上,一對主仆,在建造于崖畔的仙家府邸廊道中賞景。
男子正是舊朱熒王朝劍修元白,他身邊婢女名叫流彩,在外人跟前,就是個面癱。死氣沉沉,長得還不好看,極其不討喜。
元白有些黯然神傷,沒有想到只是出門游歷了一趟皚皚洲,就已經家國皆無。
婢女的家鄉,其實不算完全意義上的浩然天下,而是皚皚洲那座享譽天下的天井福地。
天井福地是皚皚洲劉氏的私人家產,最早發現之時,還是座靈氣稀薄的下等福地,硬生生靠神仙錢砸出來的上等福地。
每年都會有那“天女散花”的盛況。每年開春,讓劉氏家族的年輕女子,身穿七彩法袍,拋灑雪花錢。
不是劉氏錢不夠,而是福地受那無形大道壓制,至多就是上等福地了。
就連玉圭宗姜氏掌握的云窟福地,都沒辦法跟天井福地媲美。
沒辦法提升福地品秩,也難不住皚皚洲劉氏財神爺,傳聞嫡子劉幽州,小時候不小心說了句玩笑話,砸出個小洞天來,以后就是我的修道之地了。
于是皚皚洲財神爺覺得此事可行啊。
在那之后,看劉氏砸錢的架勢,就是個無底洞,也要用雪花錢給它填平了。
所以浩然天下一直有個諧趣說法,誰能嫁給皚皚洲劉幽州,誰就是天底下最有錢的管家婆了。
男子轉頭看著婢女,輕聲道:“放心吧,我會幫你找到那位福地舊主人。”
婢女點點頭。
一位從祖師堂御風而至的婦人,落在廊道中。
元白與她相互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