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阿香笑道:“你要是能夠讓小姑娘成為劉氏供奉,你爹最少能賺回來一座倒懸山猿蹂府。”
劉幽州搖頭道:“我爹叮囑過我,千萬千萬別輕易與真正的好朋友做買賣,很容易朋友當不成,買賣難善終,怎么都是虧的。”
劉氏有條祖訓,天下錢財分兩種,一種是實打實的神仙錢,一種是人心。
沛阿香譏諷道道:“小姑娘怎么就是你朋友了?你問過她,她答應了?”
劉幽州默不作聲,看著那個年紀不大的好看女子,她比雪花錢微微黑。
雷公廟高空,謝松花些許劍氣流溢如浮云,讓兩位嫡傳弟子有立足之地。舉形手捧竹箱,朝暮手持行山杖,她發現這根綠竹杖入手極沉,師父便解釋了,這根行山杖施展了障眼法,真實材質是類似雷池漿液凝聚而成,被人煉為山杖樣式而已。結果朝暮說行山杖里邊好似有絲絲縷縷的純粹劍意,謝松花接過手后,仔細感受那幾份劍意后,微微嘆息,說這是你們劍氣長城女子劍仙周澄的饋贈。
舉形問道:“師父,裴姐姐現在的武學境界,能夠跟元嬰修士媲美嗎?”
謝松花說道:“只要是劍修之外,裴錢對敵元嬰,也有幾分勝算。”
不過這位女子劍仙很快改口,“勝算極大才對。”
因為裴錢一旦經歷生死戰,極有可能再次破境,山巔殺元嬰。
裴錢見那柳歲余收拳停步,便只好跟著穩住踉蹌身形,她微微皺眉,似乎在奇怪為何這位柳前輩沒有趁勝追擊,這使得她的一記后手拳招落了空。先前太陽穴一側挨了那柳歲余極沉一拳,當然不太好受,只是裴錢還真不覺得這就有損戰力了,不然她的竹樓練拳多年、李二前輩的獅子峰喂拳,就是個天大笑話,她所在落魄山一脈,從師父,到崔爺爺,哪怕加上那個老廚子,再到自己這個資質最差、境界最低的,受傷什么的,唯一用處,就是可以拿來漲拳意!順便障眼法。
到時候下一拳,還會是神人擂鼓式,并且會比第一拳,更快更重。
老廚子曾言,“除非我死,問拳不止”。
而武夫練拳第一緊要事,便是先出拳打死人身小天地的畏死怕疼的本能。
那會兒裴錢剛剛去竹樓二樓練拳沒多久,老廚子好些系圍裙、拿鍋鏟炒菜,或是拿飯勺打飯時的隨口言語,裴錢每個當下都當耳旁風略過了,一直到后來與李槐游歷北俱蘆洲,閑來無事,每天徒步而走便是練拳,渾然天成,才重新撿起來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言語,好似壇子里的一條條腌菜,給裴錢拎出來反復咀嚼,嘎嘣脆,便覺得老廚子說話,原來還是有點水平的。
柳歲余笑問道:“裴錢,我馬湖府雷公廟一脈拳法,可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一旦真正出拳,不輕。咱們這場問拳是點到為止,還是管飽管夠?”
裴錢毫不猶豫道:“選后者。柳前輩接下來不用再擔心我會不會受傷。問拳結束,兩人皆立,就不算問拳。”
柳歲余笑著點頭,這裴錢,對脾氣。
她方才既然能夠以大江橫一式,先接裴錢一拳,再斷去對方拳意,若說同境問拳,便算后發制人,勝了第一拳。
但是柳歲余畢竟高出裴錢一境,而且沒有讓對手遞出完全一拳,那么這第一拳,勉強能算平手。
裴錢一腳腳尖輕輕捻動地面,死死盯住柳歲余,“柳前輩先前一拳,盡顯前輩風范,晚輩心領!可如果此后還是故意拳拳讓我,便是馬湖府雷公廟一脈拳法,瞧不起我落魄山一脈拳法了。”
柳歲余哈哈笑道:“好,那我接下來就高看你落魄山武夫一眼!”
裴錢最后說道:“若是我輸了,是裴錢學拳不精,不是落魄山拳法不高。”
柳歲余緩緩拉開一個拳架,女子雙臂有數道雷光交織,她一雙眼眸更是淡金色,道:“管你高不高,都給我躺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