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斂打了個響指,沛湘立即取出一件硯池方寸物,舊有銘文二字“山君”。
后來朱斂又以小篆銘刻一串文字和一個畫押。
石壽萬年,紙壽千年,人壽百年,真心幾年。
朱斂的私人花押為“不言侯”。
朱斂接過硯池,如何打開這件方寸物的山水禁制,沛湘早已與他完整告知。
她其實還有一件珍惜異常的咫尺物,算是狐國的寶庫財庫,也算她的私房錢,她半點不怕朱斂染指,只不過朱斂不感興趣。
當女子身心,皆與某位男子坦誠相見,那男子若是稍稍講點良心,就該負擔。
朱斂恰好最怕這個。
所以朱斂對這位狐國之主,可沒有半點綺念。
朱斂取出了兩幅工筆白描的小品畫卷,先將其中一幅攤放在柜臺上,轉頭對那水神笑道:“掌柜的來掌掌眼?”
李錦聞言后起身,笑著將茶壺與書籍放在一旁花幾上,茶幾之上,原本就擱放了一只浮雕云龍紋銅花器,精美異常,根根龍須,纖毫畢現。
銅花器當中,斜插數枝桃花。
李錦來到柜臺旁,會心一笑,“這位客人,我以錢購買便俗了,不如咱們以書換畫?”
沛湘也是頭一次看到這幅畫,大概是在那清風城的香料鋪子,“顏掌柜”得閑時隨手為之。
她瞥了眼朱斂。
她明眸善睞,秋波流轉。
對于李錦的提議,朱斂不置可否,打開了第二幅畫卷。
第一幅所繪,是那鯉魚高士圖,文士相貌清雅,騎乘一條大鯉,鯉魚只露出首尾,龐然身軀籠罩于茫茫白云中。
朱文鈐印小篆八字,吾心深幽,大明境界。
另外一幅,則是龍門俯瞰激流圖,是那文士一手撐住龍門大柱,則以白文鈐印八字,魚龍變相,出神入化。
李錦笑意更濃,嘖嘖道:“朱斂老哥,大手筆啊。”
朱斂點頭笑道:“李錦老弟,好眼光啊。”
李錦視線沒有長久停留在畫卷上,斜靠柜臺,“說吧,什么價格。千金難買心頭好,當我討個好兆頭,就是谷雨錢,都好談。”
化名李錦,真身錦鯉。
朱斂拍了拍沛湘的手背,她便會意,動作輕柔,小心卷起畫卷,系好繩子。
朱斂笑呵呵道:“咱們以錢財往來已久,今兒不談錢,以書換畫就是,如何?”
李錦看了眼兩幅畫,收回視線,搖頭而笑,“還是老規矩,親兄弟明算賬。”
朱斂不以為意,大笑道:“那就送給李錦老弟!”
李錦這才點頭,伸手覆在畫卷上,“承情。鋪子以后就為朱老哥破例,書籍一律八折。”
沛湘何等聰慧,立即知曉雙方深意。
朱斂以大管家的身份,希望落魄山與沖澹江多走動,各取所需,多積攢香火情。
只是李錦也以沖澹江水神的身份,婉拒了朱斂的結盟。
朱斂就退了一步,雙方稱兄道弟,只是一份私交友誼。
一場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