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座倒懸山,已經重新變作一枚可以被人懸佩腰間、甚至可以煉化為本命物的山字印。
據說被二掌教托人賜給了小師叔山青。
姜云生對那個從未見面的小師叔,其實比較好奇,只是最近的九十年,雙方是注定無法見面了。
道老二說道:“從不在意這些。算天算地,由他算去,我走我道。”
陸沉搖搖頭,“鄒子的想法很……奇特,他是一開始就將如今世道視為末法時代去推衍演化的,術家是只能坐等末法時代的到來,鄒子卻是早早就開始布局謀劃了,甚至將三教祖師都忽略不計了,此不見,并未一葉障目的不見,而是……視而不見。所以說在浩然天下,一人力壓整個陸氏,確實正常。”
在那驪珠洞天,陸沉與那鄒子,其實沒打照面,一個擺攤,一個還是擺攤,各算各命。
雙方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實則與那鄒子嫡傳、陸沉子孫的兩把“本命飛劍”命名一般無二,針尖對麥芒。
兩位師兄弟的閑聊,只是可憐了那位青翠城的小道童,兩位掌教師叔,一口一個末法時代,聽得姜云生驚心動魄,道心都要不穩。
陸沉突然笑瞇瞇道:“云生,你家那位老祖,當年拳開云海,砸向驪珠洞天,很威風啊,可惜你當時遠在倒懸山,又道行不濟,沒能親眼見到此景。沒關系,我這兒有幅珍藏多年的光陰長河畫卷,送你了,回頭拿去紫氣樓,好好裱起來,你家老祖定然開心,扶持你擔任青翠城城主一事,便不再偷偷摸摸,只會光明正大……”
小道童眼觀鼻鼻觀心,置若罔聞。
道老二皺眉道:“行了,別幫著小崽子拐彎抹角求情了,我對姜云生和青翠城都沒什么想法,對城主位置有想法的,各憑本事去爭就是了。給姜云生收入囊中,我無所謂。青翠城一向被視為大師兄的地盤,誰來看門,我都沒意見,唯一有意見的事情,就是誰看門看得稀爛,到時候留給師兄一個爛攤子。”
陸沉搖搖頭,“師兄啊師兄,你我在這高處,隨便抖個袖子,皺個眉頭,打個哈欠,下邊的仙人們,就要細細揣摩好半天心思的。爭?姜云生怎么爭,今天好不容易壯起膽子來與兩位師叔敘舊,結果二掌教從頭到尾就沒正眼看他一眼,你覺得這五城十二樓會如何看待姜云生?說到底師兄你隨隨便便的一個無所謂,恰恰就是姜云生拼了性命都還是身不由己的大道。師兄當然可以不在乎,覺得是大道自然,萬法歸一就是了……”
道老二最受不得陸沉這番作態,既不像師尊那般自然而然,也不如師兄那么直白,便有些不耐煩,直截了當道:“你到底是想要讓山青接管青翠城,還是讓姜云生接手?”
姜云生哀嘆一聲,得嘞,三掌教在那邊扯犢子,連累自己完犢子唄。
真不知道三掌教師叔是要幫自己,還是害自己。若是二掌教師叔不在,小道爺我早開罵了。
其實對于青翠城的歸屬,姜云生是真心不在意,今天硬著頭皮前來,是難得發現陸師叔的身影。青翠城歸了那位最新的小師叔更好,省得自己被趕鴨子上架,因為一旦繼任青翠城城主,就會很忙,紛爭極多。姜云生在那倒懸山待久了,還是習慣了每天優哉游哉過日子,有事修行,無事翻書。何況就憑他姜云生的境界和聲望,根本沒資格脫穎而出,掌管一座被天下譽為小白玉京的青翠城。
陸沉笑呵呵摸了摸小道童的腦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