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東山喃喃道:“先生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就算他年回鄉,也會傷心死的。先生在人生路上,走得多小心,你不知道誰知道?先生很少犯錯,可是他在意的人和事,卻要一錯過再錯過。”
崔東山察覺到身后齊靜春的氣機異象,抬起頭,卻還是不愿轉頭,“那邊還是動手了?”
齊靜春點頭道:“大驪一國之師,蠻荒天下之師,雙方既然見了面,誰都不可能太客氣。放心吧,左右,君倩,龍虎山大天師,都會動手。這是崔瀺對扶搖洲圍殺白也一役,送給周密的回禮。”
崔東山皺眉問道:“蕭愻竟然愿意不去糾纏左呆子?”
齊靜春解釋道:“蕭愻看不慣浩然天下,一樣看不慣蠻荒天下,沒誰管得了她的隨心所欲。左師兄應該答應了她,只要從桐葉洲歸來,就與她來一場干脆利落的生死廝殺。到時候你有膽子的話,就去勸一勸左師兄。不敢就算了。”
崔東山不置可否,只是松了口氣,“好像將三百萬卷藏書,變成了貼門上的春聯,用來辭舊迎新。也就你想得出來,做得出來。”
齊靜春搖頭道:“是崔瀺一個臨時起意的想法,按照我的原先意愿,本不該如此行事。我最初是要當個臨時門神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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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無益。也許崔瀺的選擇,會更好。也許,希望是這樣。”
崔東山說道:“所以你到最后,還是選擇相信崔瀺。”
齊靜春突然說道:“既是如此,又不僅僅如此,我看得比較……遠。”
崔東山說道:“一個人看得再遠,終究不如走得遠。”
齊靜春笑道:“不還有你們在。”
落魄山霽色峰祖師堂外,已經有了那么多張椅子。
既然如此,夫復何言。
從大瀆祠廟現身的青衫文士,本就是與齊靜春暫借十四境修為的崔瀺,而非真正的齊靜春本人,為的就是算計周密的補全大道,即是陰謀,更是陽謀,算準了浩然賈生,會不惜拿出三百萬卷藏書,主動讓“齊靜春”穩固境界,使得后者可謂學究天人、鉆研極深的三教學問,在周密人身大天地當中大道顯化,最終讓周密誤以為可以借此合道,借助坐鎮天地,以一位類似十五境的手段神通,以自身天地大道碾壓齊靜春一人,最終吃掉使得齊靜春成功躋身十四境的三教根本學問,使得周密的天道循環,更加銜接緊密,無一缺漏。一旦成事,周密就真成了三教祖師都打殺不得的存在,成為那個數座天下最大的“一”。
而要想蒙騙過文海周密,當然并不輕松,齊靜春必須舍得將一身修為,都交予恩怨極深的大驪繡虎。除此之外,真正的關鍵,還是獨屬于齊靜春的十四境氣象。這個最難偽裝,道理很簡單,同樣是十四境大修士,齊靜春,白也,蠻荒天下的老瞎子,雞湯和尚,東海觀道觀老觀主,相互間都大道偏差極大,而周密同樣是十四境,眼光何等毒辣,哪有那么容易糊弄。
但是文圣一脈,繡虎曾經代師授業,書上的圣賢道理,怡情的琴棋書畫,崔瀺都教,而且教得都極好。對于三教和諸子百家學問,崔瀺本身就研究極深。
加上崔瀺是文圣一脈嫡傳弟子當中,唯一一個陪同老秀才參加過兩場三教辯論的人,一直旁聽,而且身為首徒,崔瀺就坐在文圣身旁。
所以鎮壓那尊試圖跨海登岸的遠古高位神靈,崔瀺才會有意“泄露身份”,以年輕時齊靜春的行事作風,數次腳踩神靈,再以閉關一甲子的齊靜春三教學問,清掃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