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被那道劍光嚇得不輕,呆頭鵝似的杵在門口不敢挪步了。
白衣少年雙手叉腰,離著禪房門口還有十余步,怒道:“你瞅啥?!兒子看爹兩行淚啊?那還不給我哭!”
高適真笑了笑,沒有老裴護著屋門,風雨飄搖,老人已經感到有些寒意了。
白衣少年一個擰腰蹦跳,落在距離禪房只差五六步的地方,背對高適真,指向自己先前所站位置,抬起袖子,自顧自罵道:“我瞅你咋地?!爹看兒子,天經地義!”
然后當白衣少年轉過身,高適真看到那張臉龐,一個神色恍惚,身形一晃,老人不得不伸手扶住屋門。
崔東山打了個響指,撤去那張高樹毅臉龐的障眼法,笑嘻嘻道:“老高啊,你是不知道,我與姓高的,那是賊有緣分。”
高適真沉聲道:“他會有你這樣的學生?有些玩笑,開不得。”
崔東山使勁點頭道:“意外不意外?老高你氣不氣?”
言語之間,竟然又變成了一張高樹毅的臉龐。
高適真瞇起眼,一手撐在門上,一手攥拳在身后,“覺得好玩,就繼續。”
那個“高樹毅”捶胸頓足,“害得老高一大把年紀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樹毅大不孝,果然該死啊。”
高適真冷聲道:“很好玩嗎?”
崔東山嘿嘿一笑,一步橫移,走出一個白衣少年,但是原地留下了個“高樹毅”。
大雨滂沱,就那么砸在年輕人身上,很快變成一只落湯雞,年輕人沉默無言,神色哀傷,就那么直愣愣看著高適真。這個年輕人的眼神里邊,有愧疚,埋怨,懷念,不舍,哀求……
而白衣少年則繼續一步一步橫移,晃晃悠悠,不斷挪步遠離那個年輕人。
心如刀割的高適真低下頭,喃喃道:“懇請仙師收起術法。”
緩緩抬起頭,高適真側過身,這位老態龍鐘的國公爺,不經意間彎腰更多,神色黯然,說道:“仙師進屋坐。”
崔東山卻笑問道:“當真不多看幾眼?機會難得,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高適真搖搖頭,率先轉身走向屋內落座。
崔東山就讓那“高樹毅”移步,站在窗口那邊。
進了屋子,坐在裴旻先前所坐的椅子上,崔東山伸長脖子,看了紙上那個大大的病字,點點頭,“老高你確實是該來這寺里,治一治自己的心病。”
崔東山雙手搭在椅把手上,開始晃蕩椅子不斷“挪步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