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既然小白與那陳平安沒談攏,未能幫助歲除宮占據一記隱蔽先手,吳霜降對此也無所謂,并不覺得如何遺憾,他對所謂的天下大勢,宗門勢力的開枝散葉,能否超過孫懷中的大玄都觀,吳霜降一直就興趣不大。
約莫是不愿一幅太平卷搜山圖太早毀去,太白與天真兩把仿劍,驟然消失。
循著線索,去往寧姚和陳平安所在天地。
四把仙劍仿劍,都是吳霜降中煉之物,并非大煉本命物,何況也確實做不到大煉,不只是吳霜降做不成,就連四把真正仙劍的主人,都一樣有心無力。
吳霜降光是為了打造四件仙劍的胚子,歲除宮就傾盡了無數天材地寶,吳霜降在修行路上,更是早早搜集、購買了數十多把劍仙遺物飛劍,最終重新熔鑄煉化,其實在吳霜降身為金丹地仙之時,就已經有了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而且開始一步一步布局,一點一點積攢底蘊。
道藏,太白,萬法三劍,還好說,畢竟現世已久,只有那把寧姚“天真”,確實讓吳霜降苦等多年。
所以此行夜航船,寧姚仗劍飛升來到浩然天下,最終直奔此地,與擁有太白一截劍尖的陳平安匯合,對吳霜降來說,是一份不小的意外之喜。
兩劍遠去,尋覓寧姚和陳平安,當然是為了更多竊取天真、太白的劍意。
只不過寧姚出劍太快,關鍵是劍意過于純粹,極難捕獲一絲一縷,年輕隱官又過于謹慎,干脆就收起了那把佩劍,收獲比吳霜降的預期要小了些。
白衣少年笑而不言,身形消散,去往下一處心相小天地,古蜀大澤。
但是臨行前,一只雪白大袖翻轉,竟是將吳霜降所說的“畫蛇添足”四字凝為金色文字,裝入袖中,一并帶去了心相天地,在那古蜀大澤天地內,崔東山將那四個金色大字拋灑出去,數以千計的蛟之屬,如獲甘霖,仿佛得了圣賢口含天憲的一道敕令,無需走江蛇化蛟。
吳霜降想起先前那白衣少年的綠竹杖,心有所思,便有一物顯化在手,是一根古意蒼蒼的青竹杖,裝飾有青玉杖首,玉色蒼翠,不輸那一截柳葉,青玉十二面,如一枚滿月法印,銘文總計三十六字,以“行氣”二字作為開篇,寥寥三十六個古篆,卻是輩分極高的一份古老道訣,其中“天幾舂在上,地幾舂在下”一句,至今眾說紛紜,因為此語,諸多大道演化的旁支,按照陸沉的說法,始終不得正解。
吳霜降丟出手中青竹杖,跟隨那白衣少年,先行去往古蜀大澤,綠竹化龍,是那仙杖山的祖師秘術,仿佛一條真龍現身,它只是一爪按地,就抓碎了古蜀大澤畔的山岳,一尾掃過,將一座巨湖大水分作兩半,撕裂開萬丈溝壑,湖水滲入其中,露出裸露湖底的一座古龍宮,心相天地間的劍光,紛紛而至,一條青竹杖所化之龍,龍鱗熠熠,與那只見光亮不見劍仙的劍光,一鱗換一劍。
吳霜降雙指并攏,捻住一支翠竹樣式的發簪,動作輕柔,別在那狐裘女子發髻間,然后手中多出一把小巧玲瓏的撥浪鼓,笑著交給那俊美少年,小鼓桃木柄,是大玄都觀的一截祖宗桃樹煉制而成,彩繪鼓面,則是龍皮縫制,尾端墜有一粒紅線系掛的琉璃珠,無論是紅繩,還是寶珠,都極有來歷,紅繩來自柳七所在福地,寶珠來自一處深海龍宮秘境,都是吳霜降親自獲得,再親手煉化。
只不過吳霜降這兩物,并非實物,只不過完全可以視為真實的山上重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