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真人說道:“于老兒,我就佩服你這點,小事很精明,大事最糊涂。”
聽著不像是好話,可于玄瞇眼而笑,輕輕揪須點頭,顯得十分消受此語。
禮圣以心聲與那位年輕隱官笑問道:“不是意氣用事?”
這個問題問得奇怪,禮圣都已經跨出一步,再來問。所以好像顯得十分多余。
那一襲鮮紅法袍輕輕搖頭,以心聲作答三字:“可以打。”
停頓片刻,年輕隱官又補上一句,“如果有那萬一,可能是必須打。”
禮圣笑道:“不是萬一。周密肯定會重返人間。”
陳平安直截了當問道:“最壞情況,需要幾年?”
“短則百年,長則千年。確切數字,暫時還很難說。”
“等到議事結束,我私底下可以立即交出一份詳細策略。但是我擔心一件事。”
“說說看。”
“擔心周密是希望用半座蠻荒天下,為他一人拖延時間,最終還能換取禮圣一人的大道崩壞,那么他從天上重返人間之路,就再難有人阻攔了。除非……”
“除非一鼓作氣,速戰速決,超乎周密的算計,盡早拿下整座蠻荒天下,再由我為兩座變一座的天下,重新制定禮儀規矩。”
“會很艱難。”
“艱難?有多難?有一個修行還沒幾年的年輕外鄉人,當上劍氣長城隱官那么難嗎?”
中年儒士模樣的禮圣,微笑道:“我是禮圣,看書多年。”
陳平安聞言默然。
確實。
浩然天下的禮圣,就像劍氣長城的老大劍仙。
他們哪怕什么話都不說,可只要他們站在那個地方,就能夠讓所有人安心。
蠻荒天下齊聚托月山的頂尖戰力,或看那位被譽為浩然天下最會打架的禮圣,或看那位才離開城頭沒幾年的年輕隱官。
一時間都有些束手無策。
竟然有些重返劍氣長城戰場的錯覺。
先前聊得挺好啊,怎就掀桌子翻臉了?
果然只要有這個年輕隱官在,就肯定沒好事。
之前打那浩然幾洲,年輕隱官乖乖待在城頭,每天陪著那一襲灰袍嘮嗑,蠻荒天下在桐葉、扶搖兩洲的戰場推進,那就是刀切豆腐,想要稍微磨刀都難。
這就像市井兩家門戶起了沖突,一場痛毆,結果誰都沒能打死對方,雙方都還沒養好傷,然后各懷心思,打算聊幾句,就在大街上擺了一桌,開始談判。闖入別人地盤的那個地痞無賴,正蹺二郎腿呢,擺出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作態,反正就是混不吝,要打就打,反正沒啥值錢家當,倒是對方,出身書香門第,不是筆啊墨啊就是畫卷啊綢緞啊,真舍得玩命?唬誰呢。
然后一個不留神,對面那個讀書人突然就掀了桌子,摸出一把刀來,要砍人。
關鍵是這個讀書人的那些親朋好友,街坊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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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都是多少讀過幾本圣賢書的,哪怕不是正兒八經的儒家子弟,也跟著一起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