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際,崔東山擰轉手腕,多出了兩只空白棋罐,收回手后,懸停空中,用眼神示意汪幔夢可以開工掙錢了。
汪幔夢滿臉遲疑神色,沉默片刻,道:“就這么簡單?”
崔東山置若罔聞,懶得搭話,他只是雙指并攏如捻子狀,指尖很快就凝聚出數顆雪白棋子,依次丟入一只棋罐當中去。
顯然汪幔夢在沉默之際,她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幾位“故人”,然后又被崔東山“擷取”,顯化為一顆顆棋子。
有個老王八蛋,曾經有過一個猜想,靈感來自天外天的化外天魔,既能化身億萬,又能合攏唯一。
于是崔瀺就假設,天下所有有靈眾生的思想,源頭都位于同一座“水池”。
所有的念頭,就是一朵朵躍出水面的“火花”。
汪幔夢思量片刻,也不覺得自己的胡思亂想,能夠影響到當下的處境,說不得還真能白賺三顆小暑錢?
在這之后,棋罐里邊的白子越來越多,但是也開始陸續出現黑色棋子,被崔東山丟入另外一只棋罐。
汪幔夢已經顧不得如何震驚,無所謂了,今天在崔東山這邊已經見識過太多的匪夷所思,見怪不怪,習慣就好。
因為每當她間歇記起一個模糊不清的人物時,在那白衣少年指尖凝聚出來的棋子,就會是黑子。
大堂之內,只有雙方腳下的那只火盆,偶爾響起木炭的崩裂聲,屋外的大雪越下越大,院內積雪肯定可以沒過腳踝了。
崔東山盤腿而坐在椅子上,汪幔夢開始竭力思索那些人生道路上的“過客”,有數面之緣的,有那擦肩而過卻不小心因為某個鮮明特征而記住面容的,有年幼時的家鄉老人,可能是搖著蒲扇納涼,可能是肩膀處縫有厚棉布的挑米工,還有年少尚未登山時的同齡人,經常偷偷打量著她……
兩只棋罐內堆積的黑白棋子越來越多。
隨著汪幔夢的思緒越來越滯緩,崔東山便靠著椅把手,單手托腮,一手伸出始終懸空。
汪幔夢伸手揉了揉眉心,問道:“多少顆了?”
崔東山微笑道:“三顆小暑錢,已經到手了,就是那顆額外的谷雨錢,屬實有點難掙,數量差距不小。不如再好好想想?”
汪幔夢無奈道:“想不出更多人了。”
崔東山笑道:“掛像、書上人物,也算在內。”
汪幔夢如同開竅一般,又想出了數百“畫像人物”。
崔東山瞥了眼棋罐,說道:“可以再加上你聽說過的名字,帝王將相,修士道號,都是可以的,當然別胡編亂造,隨便想個名字糊弄我,否則就要減一顆棋子了。”
汪幔夢便又開始絞盡腦汁想那些聽說過的人。
浩然天下的山巔修士,文廟圣賢,桐葉洲大宗門的歷代祖師、供奉客卿,山下各國達官顯貴,名動四方的純粹武夫,甚至是那些蠻荒天下的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