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疑笑道:“陳先生可以慢慢考慮,不著急,我與張師兄慢慢等著消息就是了。”
崔東山又開始打岔,轉頭望向那個悶葫蘆漢子,“松脂道友,你與那個真名叫張直的家伙,熟不熟?”
松脂搖搖頭,“不熟,張直下山早,早年在山中只是打過照面,記憶不深。”
“祠堂輩分怎么算?”
“他喊我師伯。”
崔東山點點頭,恍然道:“一個村子的,沾親帶故,窮人輩分高。”
松脂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理兒。”
“松脂道友,你們是打算出山了?”
松脂也爽快,嗯了一聲,竟是將洛陽木客一脈的打算和盤托出,“老祖師閉關前,回心轉意了,撂下話來,說是總躲在山里不像話,讓我們下山找三個落腳點,除了中土神洲已經確定選址,其余兩洲待定,需要實地考察。我負責寶瓶、桐葉兩洲尋找合適地盤,你們寶瓶洲中部那條大瀆附近,最南邊的老龍城,都是不錯的選擇,桐葉洲這邊,大泉蜃景城外邊的桃花渡,最南邊的驅山渡,北邊的清境山,都是我心目中的候補選址。其余浩然六洲,也有六撥洛陽木客正在游歷。這也是我們一場內部的競爭,誰贏了,就相當于可以開山立派。”
崔東山笑問道:“是誰說服你們那位老祖師的,張直這個叛徒,他膽子這么大了?難道是如今腰纏萬貫財大氣粗的緣故?”
松脂搖頭道:“張直不敢回山,是范先生的建議。”
崔東山也不覺得意外。
這位商家老祖師,前途遠大啊。
現在的天下修士,還沒有意識到一點,先前文廟議事,按照禮圣的授意,封禁一開,諸子百家老祖師們的各自大道登高,可就再無顧慮和禁忌了。
崔東山問道:“松脂老哥,你覺得我們青衫渡如何?”
松脂依舊直言直語,“不如何。”
之前遙遙看過幾眼仙都山那邊,地盤太小,底子太薄,主要還是一看那青萍劍宗,就不像是個愿意把宗門搞得喧鬧紛雜的門派。天下劍道宗門,一向如此,再者劍修作為山上四大難纏鬼之首,誰愿意靠近?只要起了沖突,明擺著要吃虧的。錢財往來,清清爽爽為上,做買賣就怕碰到蠻不講理的貨色。
崔東山趕緊抬起兩只手掌,晃蕩起來,“松脂兄,眼光看得長遠些,把胸襟打開來,這才是開門迎客做買賣的該有氣度。”
松脂直截了當道:“你就算說破天去,我也不選青衫渡。咱們山上有規矩,其余兩處選址,不管在哪個洲,都不得靠近頂尖仙府,尤其是劍道宗門。”
崔東山試探性說道:“在這桐葉洲,有個歷史悠久、人才輩出、民風淳樸的山上仙府,名為靈璧山,算不得頂尖門派,他家門口附近有座仙家渡口,叫野云渡,你看巧不巧,算不算緣分?又是山,又是野的,山客野民,跟你們可不就是王八瞪綠豆,相互間一下子就瞧上眼了?”
松脂皺眉道:“靈璧山野云渡?具體在什么方位?”
不等崔東山繼續坑蒙拐騙,陳平安已經開口說道:“松脂道友別選此地,局限太大,即便愿意砸錢擴建渡口,停靠一艘跨洲渡船就很吃力了。”
松脂點點頭,提起酒碗,一飲而盡。選址,必須最少可以同時停靠三艘跨洲渡船。
崔東山說道:“那么燐河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