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燒笑道:“倒也不算什么奇人趣聞,只是些道聽途說而來的兒女情長,也不曉得真假的,反正我在姚府那邊,一個金身境都不是的武夫,很受禮重啊。”
陳平安苦笑道:“喝酒喝酒。”
大泉王朝,埋河畔的水神祠廟,香火鼎盛,敬香之人絡繹不絕。
在那塊祈雨碑前,站著一位荊釵布裙、中人姿容的婦人,腰別一把蒲扇。
婦人腳邊,蹲著個少女模樣的河婆小姑娘,也不覺得那塊碑文有啥好瞧的。
這對剛剛成為師徒的外鄉游客,正是從中土神洲跨洲游歷桐葉洲的仰止和甘州,如今朝湫河婆,是仰止的正式弟子了。
仰止當下的山水譜牒身份,化名景行,道號“高山”,是中土神洲一個小國境內,香榧山神祠的記名客卿。
至于那件品秩極高的法袍,被仰止施展了障眼法,如今穿在了弟子甘州身上,用來淬煉后者的河婆金身,這本身就是一種千載難逢的修行,破境一事,注定勢如破竹。
畢竟這可是數座天下的十大法袍之一。
仰止輕聲問道:“穿在身上,還覺得步履蹣跚嗎?”
少女抬頭笑道:“師父,好多了。”
仰止點頭道:“什么時候行走間覺得不拖泥帶水了,就算大功告成。”
甘州玩笑道:“師父,到時候還你啊,可別不收。”
仰止笑道:“也沒想著送你,別自作多情。”
甘州哈哈笑道:“還以為師父會送我呢,我再婉拒一二三次,最終歸還師父,師徒情誼愈發瓷實了嘛。”
仰止笑了笑,撿了個活寶當弟子,這一路遠游倒是不乏味。
甘州蹲在地上,扯了扯法袍領口,問道:“師父,這件衣裳,老值錢了吧?”
修道之人的法袍,穿在山水神靈身上,竟然就相當于淬煉金身了,確實聞所未聞,不過甘州覺得自己也確實沒啥見識,這次跟著師父出遠門,一走就直接跨洲游歷,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呢。
仰止點頭道:“同等品秩的法袍,確實不多見。”
在萬年之前的遠古歲月里,那個昔年一直以少年姿容現世的大妖,獨占兩件,他與白景等大妖失蹤后,這兩件山上至寶,就散落在蠻荒天下兩座宗門內,仰止不是不眼饞,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此外道祖賜給余斗的那件羽衣,并州那個青山王朝的雅相姚清,身上也有一件差不多品秩的,幽州地肺山華陽宮,道號“巨岳”的高孤又有一件,浩然天下這邊,符箓于玄的“紫氣”,再加上龍虎山當代天師趙天籟身上那件“道脈”……所以就了“天下頭等法袍,道門占一半”的說法。
仰止打算先走一趟大泉埋河,再去燐河,以及蒲山附近的那條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