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柔神采奕奕,兩眼放光,“然后真就惹來了一位五岳山君的覬覦美色,命令麾下愛將青洪君打翻樓船,攔阻去路,結果誤打誤撞,將你強擄回去了,金屋藏嬌,在那沛江源頭處,為你建造水府私宅,害得你每逢思鄉,就會淚如雨下,沛江就會發洪水?如果真是這樣,這位山君做事情可就不地道了,果真如此,你只管放心,回頭我與一位小夫子幫你討要個說法,這位小夫子可了不得,有他出手主持公道,定會還你一個自由身……啊?不是這般曲折的?難道是桐葉洲山上仙師講的另外那種說法?是你家小姐為了逃婚,與早就瞧對眼的青洪君暗結連理,那尊山君呢,是有意成人之美,當了一回月老。所以你只是個障眼法,算是為自家小姐的私奔,避人耳目?如此說來,確實纏綿悱惻,可歌可泣!”
寇渲渠滿臉無奈神色,猶豫不決,她實在不愿誆騙這位埋河水神,只得挑選一些但說無妨的內容,“這個故事里邊,不管是與青洪君,還是與那位宅心仁厚的山君,都不曾牽扯到男女情愛。”
柳柔大失所望,悻悻然收起桌上那本書,輕聲埋怨道:“讀書人不厚道,尤其是寫書的,騙人真有一套。”
寇渲渠嫣然而笑。
柳柔哈哈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渲渠,我們都喝一個,我干了你隨意……哈,是茶水,一樣一樣。”
一條埋河附近的海陸交匯處。
有一行人辟水而行登岸現身,為首之人,正是東海水君,真龍王朱。
帶著一撥隨從,四位水府扈從,李拔,黃幔,宮艷,溪蠻。
他們跟著水君王朱,又走了一趟鏢,難得忙里偷閑,此次登岸,是要跟著王朱去一個新立年號“神龍”的山下王朝逛逛。
他們幾個,身份都不簡單,能夠湊到一起,成為同僚,實屬難得。
玉道人黃幔,是仙人境鬼修,擅長字面意思上的呼風喚雨,只是與昔年浩然武學第一人的張條霞有恩怨。
道號焠掌的李拔,老修士來自金甲洲,與那完顏老景曾是關系莫逆的忘年交,一個已經王朝覆滅的國師,曾經執掌青章道院,身份地位,有點類似北俱蘆洲大源王朝崇玄署的國師楊清恐。
溪蠻,九境武夫。出身流霞洲,陸地土龍之屬,有望躋身止境。
美艷婦人,真名宮艷,小名阿嫵。扶搖洲本土修士,宗門在那場戰事傷亡慘重,祖師堂和山頭都打沒了,宮艷也沒有當那中興之祖的心氣和能力,賺錢一道她還算擅長,除此之外,擔任一宗之主,她沒那本事,所以這些年,就只是數次暗中接濟那撥志向遠大的宗門晚輩,至多就是遇到麻煩,再與水君王朱打聲招呼,看看能否搬出東海水府的招牌,幫忙渡過難關。
宮艷倒是與那個姓納蘭的女子劍修,這些年一直有聯系,對方早先自稱來自倒懸山水精宮,據說如今已經順勢擔任了雨龍宗的新任宗主,擠走了云簽,讓這個性情柔弱的玉璞境女修,轉去擔任掌律祖師了。
這位身為劍修的雨龍宗新任宗主,曾經在山水窟與宮艷合伙掙了一大筆神仙錢,所以念舊情,前不久邀請宮艷去那邊擔任首席供奉,或者當個白拿錢不干事的首席客卿也成。宮艷也沒直接拒絕對方的好意,暫時用了個拖字訣。
王朱開口說道:“這次除了去一趟更改年號的虞氏王朝,還要見個人,不用等也不用找,對方會自己找上來。”
宮艷嫵媚笑道:“只要別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年輕隱官,見誰都好說。”
除了陳平安,就他們這一行人,見誰都不怵嘛。尋常飛升境又如何,身邊這位東海水君,不也是飛升境?誰敢說句重話?
說到這里,宮艷小心翼翼看了眼王朱的臉色,聽見了隱官這個稱呼,王朱沒有絲毫異樣表情,置若罔聞。
宮艷轉頭望向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