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李槐和嫩道人,大概會一起來這邊落腳,再去大隋山崖書院,陳平安準備跟嫩道人聊聊桐葉洲那邊的大瀆事宜。
已經給酡顏夫人捎過口信了,中土九嶷山的那尊山君,親自邀請她去山上做客,以酡顏夫人的脾氣,想必不會拒絕此事,畢竟浩然天下早有“天下梅花兩朵半,一朵就在九嶷山”的美好說法,而這位梅花園子的舊主人,如今因為有了個龍象劍宗供奉的譜牒身份,從倒懸山重返浩然,她再來行走天下,自然百無禁忌。
之前在棋墩山祠廟那邊,跟宋煜章聊到了接替曹耕心位置的新任窯務督造官,官四品,名為簡豐,好像有點書生意氣,四處碰壁,沒少吃閉門羹,但無論是山上山下隔著一座官場的宋煜章,還是跟簡豐打過一次交道的董水井,都對這個灰頭土臉的簡督造印象不錯。
吳鳶在大驪官場沉寂多年,坐了多年冷板凳,不曾想殺了個漂亮的回馬槍,如今已經貴為新處州的刺史大人了,成了貨真價實的一方封疆大吏,至于某些類似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閑言蜚語,肯定是少不了的。以前吳鳶在官場之外的身份,除了是上柱國袁氏的女婿,還是國師崔瀺的學生,如今又多出了個莫名其妙的文脈長輩小師叔。
之前陳平安在大驪京城菖蒲河那邊,喝過一頓素酒的原戶部清吏司荊寬,如今亦是離京外放擔任寶溪郡的郡守大人了。
聽說鴻臚寺序班荀趣,他與曹晴朗是科舉同年,如今也高升了,轉任兵部的武庫司。
元白還是留在了作為正陽山下山的篁山劍派,沒有答應去往桐葉洲。
就是不知道人云亦云樓外的那條巷子,那位劉仙師最近有無攔過誰。
陳平安收起思緒,笑問道:“仙尉,修行如何了?”
仙尉一臉尷尬,哪壺不開提哪壺,打哈哈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修行一事不求快,循序漸進為妙。”
可事實上,若真能吃碗熱豆腐就漲境界,別說幾碗,直接給貧道來一大盆。只是仙尉繼而轉念一想,境界高了,意義何在,中五境,再陸地神仙,上五境?這條道路,何時是個頭嘛,當個看門人不挺好的,做人還得是自己這樣的,怕麻煩就能少些麻煩。至于修行什么的,就讓那些追求功德圓滿的真道士們忙去吧,自己這個假冒道士,還是看書要緊。
劍光一閃,小陌憑空現身此地,這段時日他都待在小鎮,得在騎龍巷那邊盯著點白景,免得她又鬧幺蛾子。
瞧見了自家公子,小陌欲言又止。
陳平安以心聲道:“之所以會分出一粒心神在外,是因為……”
小陌瞬間恍然,說道:“公子不用說了。”
在煉劍。
可能道場就在天外。
至于具體如何煉劍,小陌就不過問了。
先前在那個光陰長河的渦流當中,因為聊起了純屬空想的某個門派,陳平安突然笑道:“得再加一人,首席供奉吳霜降。”
白發童子躍躍欲試,“隱官老祖?”
陳平安點頭道:“那就再加一個,末席供奉,道號天然,化名箜篌。”
一座宗門,沒有幾雙神仙眷侶,確實不像話。
當時謝狗不以為然道:“既然都說了是‘假若’,聊這個,又有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