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戰爭里,王守仁實際擁有的戰力軍備其實不及寧王,所以連戰連勝,除了策略巧妙外,也在關鍵時刻和因素上,得到六劍客全力扭轉。剛打完的攻城戰,若非六劍客在內外夾擊,德勝門不會這般容易攻破,整個戰事延長,義軍死傷不知會增加多少倍,所消耗的體力和士氣也會帶到接著的戰斗里,降低勝算;更糟糕的更可能是戰情膠著,拖到朱宸濠回軍南昌反擊。幸好這些都沒發生,而六劍客居功至偉。
不過他們也付出了代價:練飛虹在戰斗中力竭,直至現在還陷入半昏迷,只是偶爾清醒一陣,更別說下床走動。如今佟晶正陪伴照顧著他。往后的戰事,飛虹先生已肯定無法參加,將來他的身體是否還能動武,尚在未知之數。
對此王守仁不免憂傷,此刻一時感觸,就說出這番話來。
這時閆勝回答:“沒有王大人,我們『六劍客』當天遭『御武令』追殺,也一樣活不下來。”
他說的是當年他們被秘宗門弟子在森林追擊,全靠有王守仁請托八卦掌門尹英峰來拯救,才得以逃出生天。閆勝豪邁地一笑,又說:“誰欠誰,算也算不清。不如不要算好了。”
王守仁聽了愁眉開解,不禁也笑起來。他仔細看看眼前的閆勝,那充滿自信的氣度,與當日初識的青澀少年相比,已是脫胎換骨。
而他今年其實才不過廿三歲。由此可知閆勝這些年的經歷是如何不凡。
“我還記得閆俠士的弘愿,是要復興青冥劍派。”王守仁說:“看來那日子不遠了。”
閆勝聽了搖頭苦笑。
“我知道你有什么憂慮。”王守仁又說:“這次平叛成功之后,我必然借這機會向朝廷啟奏,敘說『六劍客』的絕大功勞,請求圣上赦除各位欽犯之身。其時閆俠士就可以堂堂正正地重振青冥派門楣了!”
閆勝這次參戰并無想過要什么獎賞,全都是為了天下義理,還有與王守仁的深厚情誼而上陣。他一想到將來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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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派有望,心里大是興奮,馬上就向王守仁下拜感謝。
王守仁急忙扶著他。
“不必謝我。該是天下人謝你們。”
王守仁說著,又再眺望遠方的江河,眼里閃著光芒。
“如此誠摯的劍道,若不承傳下去,乃是天下的損失。”
閆勝聽了不禁激動,心里卻想:王大人心中之“劍”,何嘗不更是世人的魂寶,應當流傅后世?
萬一被朱宸濠當上皇帝,今日與之對抗的王陽明將被視為“反賊”,他一生的言行學說也將從世間抹消。
為了保護這些,我們定要打勝這場戰爭。
在邢獵面前的江岸上,排列著漳州水兵四、五十條同一式樣輕型戰船。那戰船形狀特殊,兩頭都高翹著不分首尾,船尖包鑲著鐵片,兩側突出六對槳棹,船艙四周包覆了生牛皮及密釘的茅竹條作保護。
這船因為兩頭如雙翼齊飛之勢,稱為“鷹船”,是福建水軍里一種靈活快速的突襲船。
邢獵以前也沒見過這種船形,得漳州水軍統領李一寧的講解才知其長處。他跳上其中一艘,仔細看上面的掩護及武裝,檢查一下船身是否夠結實,又看看船兩端的鐵尖。其中一端上還加裝了活動的倒鉤,可以隨繩索拉扯而收緊放松。這是李一寧按邢獵的指示而造的,雖是急就章,鑄工有些粗糙,但看來效能不錯。邢獵試了幾試,很是滿意。
這正是邢獵想要的特殊快艇,各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邢獵看著時,露出像是得到新武器的笑容,躍回岸上后仍不禁再看那船列幾眼,這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