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那斗篷頭罩底下的嘴巴。
“我來是為了打,不是聽廢話。你們什么約定的,我才不管。”
那青白色的身影猛然躍起來,無須任何預備動作,一下子就從坐姿跳上了跟前的飯桌,雙足落在桌子中央,把碗盆踢得翻飛。
他身后的韋祥貴抱著手里酒壺和杯子,后仰閃避飛濺的湯水,不住在哈哈大笑。
在場眾人訝異莫名,仰頭瞧著站在桌子上的鬼刀陳。
一般江湖幫派如此相約斗武,都是因為群戰死傷花費太巨,或者不欲惹官府不滿,才用這方法解決糾紛,故此事前必要有一套見證立約的規矩,亦可讓任何一方在開打之前見機投降;可是鬼刀陳全不把這江湖慣例看在眼內,說話毫無江湖人應有的氣度,反倒活像個好斗的頑佟。
斑四爺那邊的六個高手全都被鬼刀陳此舉觸怒,狠狠地盯著那青衣身影。
鬼刀陳緩緩將頭罩拉下來,露出一頭沒有結髻的長長亂發,跟一張年輕而野性的臉。
銳利而充滿挑釁之色的狂熱眼睛,往下俯視六人。
“就只這些嗎?一起上吧。”
又是另一句令人訝異的說話。
然而此刻在人群之中最驚訝的一個,卻竟然是燕青,他全身冒著冷汗,嘴巴張大得足以塞下自己的拳頭。
因為這個“鬼刀陳”,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
上一次,還未足一年之前。
西安·“盈花館”。
習小巖在巫丹山的最后一夜,是兩個月前。
寒冷的黑夜中,他閃著一雙亮如獸目的眼睛,從唇齒間透出一陣陣霧氣,在伸手難以見物的樹叢里奔跑,登往巫丹山南麓一片坡巖。
他背負著愛用的藤柄長刀,右長臂如平素一般,以袖子和黑布帶抱束在腹間。在這又暗又崎嶇的山坡密林里,他卻未用左手輔助爬行,全靠一雙健腿平衡和前進。
他穿著一身弟子黑制服,整個人猶如融入了黑暗;唯獨左手掌心,正輕輕捧著一塊雪白的物事,微微反映枝葉間透來的月光。
習小巖把左手端在胸前,謹慎地捧著那東西,足下卻無半絲停滯,大步邁腿踏上一層又一層的巖石,響亮的足音把林間入睡的鳥兒都驚醒了。他這攀躍的身姿,充滿了一股剛勁的動能,就唯有捧著東西的左手卻輕柔軟綿,把踏步間的搖蕩顛簸都卸去,仿佛這條手臂跟身體分開了。
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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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樹叢,雙腿猛地一躍,壯碩的身軀帶著飛散的枝葉升起,一氣著落坡頂的巖石上。
面前只剩一片豁然開朗的星空。
習小巖迎著寒冬的夜風靜止喘息,細細雨點打落他血氣旺盛的臉上,瞬即化為蒸氣。
好一會兒后他才垂下頭來,看看左掌里捧著的東西。
星月光華映照下,可見他掌心里托著一方豆腐,兀自因風吹而顫抖。經過這一大段的奔躍旅程,豆腐竟無破裂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