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貴為當今京城禁衛大統領、皇帝頭號寵臣錢寧的義子,本人亦封有錦衣衛副千戶職銜,平日不論在朝在野,只要亮一亮那腰牌,百官百姓無不喪膽,別說是阻攔,就連正眼多瞧他一會兒也不敢。人人皆知,只消稍惹錢氏父子不悅,隨時就會被打入詔獄,永不超生。
可是偏偏就在這江西的小地方,有人竟然不賣賬。
錢清仍剩一名近衛站著,正是他麾下勇將岑昆保。岑昆保擎起一對刃身窄長如獸牙的雙刀,拱護在錢清身前,平素已是殺氣騰騰的長臉,現在更是鐵青得像鬼。
錢清的貼身近衛中,唯有岑昆保并非他義父錢寧委派,而是由錢清自己一手提拔進錦衣衛。岑昆保是河北晉州人,自少年就從學北省聞名的迷蹤門分館,練得一身過硬的武藝;后來因為醉酒殺人,逃到了京師市井間混跡,被錢清發掘并收為近身。錢清曾經派岑昆保去刺殺一名毀謗義父的京官,結果岑昆保當夜一口氣將那官員妻兒共五口都干掉,此事甚得錢清欣賞,更視岑昆保為“懷中刀”。
岑昆保刀尖指向道路前頭,正是那賊人站立之處。
站在當道的人滿頭白發白須,右手拿著脫下的竹笠,穿著鐵甲掌套的左手拄著一根四尺長的杖棒。左右腰側各帶一刀一劍,至今俱未出鞘。
“呼……有點累人。畢竟也老啦……”老頭子低頭瞧瞧地上那十幾人,每一個最少都比他年輕二十年以上。他皺著眉嘆息,可是那畢挺的站姿散發出一股極強悍的氣勢,完全看不出半絲老態。
錢清躲在岑昆保身后,心里在不斷咒罵這老頭怎么不早死,但又不敢直視那雙蒼老卻光芒閃耀的眼睛。
更令錢清害怕的,是另外還有一個賊人未出手。他瞧向更遠處一塊路邊的巖石,石頭上坐著個年輕的大塊頭,腿上橫放著一根兩頭包鐵的長棒。他長著一叢亂草般的短發,下面髭胡的茂密程度也不遑多讓,整顆頭毛茸茸像野獸,再細瞧他衣袍鞋襪,竟然是個和尚。
錢清頓時想起自從來了江西之后,不時聽到那個名號。
“破……破……”
眼前這一老一少兩名怪客,就跟呂炳季形容的賊人一模一樣。如假包換。
先前錢清聽聞本地官僚口中談到“破門六劍”時,仍是嗤之以鼻,更認為這只是官員拖延向義父上繳“仿仙散”利潤的借口。
這種地方,出得了什么“劍俠”?不過是幾個有點武功的毛賊而已……
路邊仍然站著二十多名臨江府的官差,另有四個負責抬轎挑擔的腳夫,早就嚇得想逃命,只是那野和尚在一邊虎視眈眈,他們站在原地不敢動一動。
官差們以為呂知府既已利用阮韶雄一干武人引開了“破門六劍”,這番暗中護送錢大人出省必然順利無礙,怎料賊人還是攔途出擊,不免大嘆倒霉。
練飛虹仍舊把四尺鞭桿當作拐杖拄著,上下仔細打量岑昆保的馬步架式,又瞧他手中雙刀的模樣。
“你是……迷蹤門弟子?”
岑昆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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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愕然。這老頭能就此看出他的師承,確實很不簡單。
沒道理……假如真是大門派的前輩,不可能當這種匪盜……
“是又如何?”岑昆保為免被對方看穿路數,雙刀變換了一個交叉架式,同時說。
只見練飛虹本來一直輕松的臉,突然收斂嚴肅起來,令岑昆保感到奇怪。
難道他對我派武功有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