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步擊散。
僅得一百二十余人的巫丹戰隊,卻結成比神機火器還要精密的一副殺人器械,在十倍以上的敵人間不斷制造犧牲者。
從殺出“遇真宮”正門開始,死傷于他們兵刃下的禁軍將士已多達三百人,而巫丹弟子僅有五人陣亡如此驚人的殺人效率,即使是禁軍里曾經戍邊的沙場老將,也是從未見聞。
在寧靜的世界里,姚連洲沖過他自己制造的血花繼續踏前。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內心是何等平靜。他沒有顧念被炸成廢墟的“遇真宮”;沒有想起在壕溝里被殺死的楚蘭天或李侗;沒有痛惜師父公孫清留下的巫丹基業。
他心中只有一個嬌小、柔弱而美麗的身影。而他知道要通向她,只有眼前這條路。一步一步地揮劍踏出去。
在姚連洲心里,甚至連對敵人的憎惡與輕蔑也都消失了。朝著他們揮出一道又一道優雅的劍鋒軌跡,只不過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為了走出去。為了再見她。
在暴烈的斬殺里,姚連洲的面容卻是無比祥和,甚至帶著微妙的溫煦笑容。單背劍猶如畫筆般揮灑,隨意而毫不費力,但每次落在士兵身體上時卻都產生殘酷的破壞。這強烈的對比,令面對他的士兵更感到深刻的驚悚。姚連洲此刻仿佛是神魔一體的化身。
正是在這等玄妙的心靈狀態下,面對數量雖多但武技平庸的敵人,姚連洲的劍法竟提升到另一個境界。有時一招揮劍竟就能夠連續命中兩名士兵的致命要害,仿佛是那兩人故意排起來,然后把單背劍的刃鋒吸過去一樣事實當非如此,而是姚連洲找到了別人無法看見的出劍方式與路線。
就連在旁邊的衛東琉和陳岱秀,在殺敵之間目睹了姚連洲的劍法,都不禁在心里贊嘆。過去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姚連洲演武。但是把巫丹劍術發揮至此,實在是連這兩個精英劍客也未曾想象過。他們甚至慶幸自己守在姚掌門的側后頭沒有人想站在這樣的劍鋒前方。
就在門派面臨破敗邊緣之際,巫丹武道卻達到這前所未見的高峰,這無疑是絕大的諷刺。
葉辰假如知道姚連洲的劍技有此變化,自己卻無法親睹,必然非常遺憾。但當然,他沒有這樣的余暇。
葉辰的雙劍,在另一邊也突破了自身的極限。透過不斷堆疊的尸體,他漸漸將近年修得的青冥派龍虎劍法秘技融入本身的巫丹劍術里。雖然不是最好的時機,葉辰仍難掩蓋心底的亢奮。
死傷在“坎離水火劍”下的士兵要比在姚連洲單背劍下的較少,只因葉辰一直壓抑著揮劍的力量。在戰場上全力發揮劍技雖然是甚大的誘惑,但葉辰同時很清醒:自身的武技固然仍處于全盛期,但四十六歲的身體早過了體力高峰,而眼前還有成千上百的敵人。何況即使他將劍速發揮至最高,這些士兵的尋常肉眼根本來不及看見,葉辰只要發揮大約六、七成的勁力和速度,士卒在劍鋒前仍是避無可避。因此葉辰沖殺時一直保持著平穩的步調。這卻令禁軍士兵更為驚懼因為他們更清楚看見這個黑衣死神的來臨。
守在葉辰右側的弟子劍客唐諒,同樣是使雙劍的,一向都有接受葉辰指導。這時他在殺敵間瞥見葉副掌門的劍法,發現其中有的用劍方法前所未見,似乎是巫丹劍道中所無,心里頗是疑惑。
另一邊的文兆雖然使單劍,但也察覺了這一點。文兆同時也發現,在他身后一眾黑衣同門里,運使著一長一短雙劍、剛晉升弟子的那個侯英志,劍法路數竟與葉副掌門這些新劍技有共通之處。
文兆與唐諒繼續專心保護著葉辰兩側,三人五劍帶來接連的死亡。
雖然,這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事情。
銃音。
正在戰場上把感官提升至最高的侯英志,似乎像有預感一樣,在火銃發射的爆音傳出之前,他已縮小著身體半蹲,躲在旁邊一名敵兵的陰影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