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美夢仍在沒完沒了地繼續著……
不算小的兩塊燕麥餅、一小碟腌鱈魚、一木碗“思過失”燉“地下蘋果”湯。這名字是小托尼欣喜地低聲叫出來的,榮兵當然認得了,這其實就是南瓜土豆湯。
在斜陽溫暖的余暉里,榮兵一邊瞇著眼用木勺小口小口地品味著“思過失”燉“地下蘋果”湯,一邊在心里默默思索后世蕭伯納那句歪瑞有道理的話——任何一種愛,都不比對美食的熱愛真切。
你還要一個1712年身處中美洲加勒比的奴隸說什么?你還要一個素昧平生直到現在連面也沒露的西班牙爵爺做什么呢?住的條件比這時代全歐洲八成以上的人都舒適干凈,吃的東西比全歐洲六成以上的人都好。沒打沒罵,連訓斥聲也是懶洋洋的沒幾句。在這仙境花園一般的地方呼嚕呼嚕吃喝著的榮兵,心中充滿了對這位“摩格韋”男爵深深的感激和敬意!對這黑暗亂世中天堂一般的海奧莊園里的奴隸生活,竟然充滿了深深的喜愛和眷戀之情。
早上用井水洗干凈了的身體現在就躺在簇新的褥子上。榮兵卻怎么也睡不著了。這是摻雜著喜悅、滿足、懷疑、不解的各種情緒總集合。
吃得不錯穿得不錯住得不錯干活兒也不累……這就是18世紀的奴隸生活?
還有啊,自己來到18世紀快倆月了,也慢慢了解一些這個時代的事兒了。這海奧莊園怎么敢規定奴隸可以每五天洗一次澡呢?歐洲天主教國家不是嚴禁這樣做的嗎?
尤其是做為教皇座下的兩大護教法王——法蘭西和西班牙,他們的國王貴族們都帶頭常年不洗澡呢,怎么會有摩格韋男爵這樣的貴族,居然都能放縱自己莊園里的奴隸每五天洗一次澡?
其實榮兵不知道的是,西班牙人的很多殖民地都位于熱帶地區,正常人到了這邊不洗澡那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在洗澡禁令上也就不如法國人執行得那么嚴格。法國人是一直撐到了18世紀后期的大革命前夕,才基本廢弛了洗澡禁令。
這位摩格韋男爵,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他肯定和鯊堡里的“老爹”那樣,是一位滿頭華發,慈祥仁愛的老者吧?他什么時候會來莊園呢?不行!我得趕快和小托尼學西班牙語了,這樣我或許就能有機會當面向這位爵士陳情。他這樣仁慈高尚的貴族,也許會因同情我而給我自由呢?可是……真的自由了之后,我又該去哪兒呢?這個時代里還有比海奧莊園更好的地方嗎?
帶著好多朦朧的希望和暫時還想不通的困惑,榮兵不知多晚才漸漸睡著了。
從度日如年的鯊堡監獄一夜之間就切換到了歲月靜好的海奧莊園,人生真是無盡的傳奇!日子流逝如飛,又一個午休的短暫時間里……
“托尼,‘無辜’怎么說?”
“criminal(罪犯)”
“嗯,那就應該是,soyuncriminal.(我是罪犯)”榮兵一字一頓地認真說。
“嘎嘎嘎!好吧罪犯羅賓,請上絞架吧甭客氣!”
“你玩兒我?晚上不許吃飯!面包都歸我了!”
“喲嗬?連這套你都學會啦?你可真好學呀羅賓。”
“入鄉隨俗唄。嘿嘿。”
“你呀整天都煩死我了!你天天這么問有啥用?之前教你的早忘了吧?”
“沒忘,你考。”
“昨天教你的,嗯……‘法官’怎么說?”
“magistrad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