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楊漣,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澄澈。不愧是前世錚錚鐵骨的硬漢,并沒有因為我對他話語的不滿而有絲毫的退讓。這樣的人,理當得到任何人的尊重。可這樣的人,也是最讓人頭疼的人,他們執拗起來是任何人也無法扭轉的。那個讓嘉靖帝頭疼的海瑞算一個,楊漣比他稍好的,但也好不了太多。
當然,我也知道,無論何朝何代都需要這樣的人,因為他們站在了道德的最高點。一個國家,一個朝代,固然需要法律來維持,但如果沒有了道德,法律也將變得蒼白,變成某些人維護自己利益的工具。
我的臉色不得不變得柔和起來。指了指旁邊為大臣準備的坐席,示意他坐下。楊漣謝恩,但從他的神情中我看到了他對自己看法的堅持。他沒有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紂王,是隋煬帝已經是看在我年齡還小,并且是他一手扶持上來的份上了。
我突然想,如果海瑞晚生個近百年,也生活在天啟年間,是不是他的下場會比楊漣還慘。難怪說,耿直的大臣只有生存在適合他的土壤之中,他們就如同溫室的花朵,外界的風向稍一變化,就可能給他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文孺,朕明白,現在還不是拓展海外的最佳時期,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解決建奴對我們的威脅,解決我大明萬萬百姓吃飯的問題。放心,朕分得清輕重緩急。”
楊漣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我嘆了口氣,直接打斷他的話道:“文孺,你放心。即便朕將來想遠征海外,也不會強征士兵,不會增加一粒糧食的賦稅。”
楊漣也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么。大概,把皇帝逼到嘆氣的地步,他也有些不忍吧。也是,在他的眼中,皇帝就是天,雖然我還小,雖然我是他扶持上來,他也不擔當不起逼宮的罪名。
我的承諾在他看來也應該是放棄遠征海外的念頭了吧。畢竟,不征兵,不征糧,怎么打仗?不打仗?怎么遠征海外。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征兵有時是不需要強制的,利益更容易讓他們擰成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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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
“好了,文孺,你來找朕,不會僅僅因為遺直讓人給朕送的這幅《坤輿萬國圖》吧?”在這里,我耍了個心眼。圖是方從哲送來的。如果我敢說是方從哲送的,楊漣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禍國殃民。不過,我也不算說謊,這件事確實是左光斗告訴方從哲的。左光斗固然命令不了方從哲,但沒有左光斗,方從哲也怎知我的需要前來送圖?
楊漣和左光斗私交很好,前世,他們還是難兄難弟,一起被迫害至死。而且,細說起來,左光斗雖然和楊漣一樣正直,他懂得變通,也不認死理。我還真的希望左光斗能勸動楊漣,讓我以后和西方爭雄能少一點障礙。畢竟,亞洲只能是亞洲人的亞洲,那些不懷好意的歐洲人最好乖乖地滾回他們自己的國家。
聽了我的話,楊漣臉上的怒容一閃而逝,他疑惑地望著我,似乎是在判斷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我微笑,我的目的達到了,從我這離開后,他肯定會去找左光斗。我倒不擔心過后他們反目為仇。爭辯肯定會有的,一方妥協也是肯定的。只不過,不知道最后妥協的會是誰?
見我一幅坦然,楊漣也沒有再糾纏下去。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說道:“陛下,前段時間陛下派臣前往開封周王府地,如今,臣已圓滿完成任務,現在特來向陛下稟報。”
我點點頭:“周王已承諾不再強搶民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