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周安的螺螄賣得挺快,不到九點,一桶螺螄就全部賣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周劍一邊幫忙,一邊跟周安說:“大哥!我明天就回老家,到時候你來幫我收拾一下房子行嗎?”
“行!”
……
周劍母親和繼父,住在銀馬縣城西邊,街道兩邊是各種紅色燈光的娛樂場所,九點多的時候,周劍走進一條小巷,來到家門前。
還未敲門,就聽見屋里繼父的罵聲:“周劍呢?天沒黑就出去了,到現在都還不回來幫忙帶孩子,李月芝!這就是你的好兒子啊!吃老子的,用老子的,孩子都不幫忙帶,老子上輩子欠他的啊?罵了隔壁的!”
屋內,母親李月芝沒好氣的聲音傳出:“行了行了!天天這么罵你累不累呀?一會兒他回來我罵他行了吧?那孩子也是!一點都不給我省心!他老子現在又找不到人,要不然你以為我愿意養著他?”
周劍站在門外,抿著嘴,眉眼低垂,神情黯然中帶著幾分惱怒。
屋里的罵聲還在繼續,周劍深吸口氣,硬著頭皮敲了敲門。
“誰呀?”
屋里的罵聲稍停,腳步聲來到門后,開門的是李月芝,周劍的生身母親,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少婦,頗有幾分姿色。
一見周劍,李月芝就眉頭一挑,抬手就一巴掌打在周劍肩頭,罵道:“周劍!你死哪兒去了?到現在才回來?家里一堆事等著你呢!快去廚房把碗洗了!”
“順便把今天的臟衣服也洗了!”客廳內朱衛兵粗聲粗氣地補充。
朱衛兵,就是周劍的繼父,一個圓頭圓肚子的謝頂中年男人。
論樣貌,朱衛兵跟周劍親生父親周太明相比,差了太多。
但他母親李月芝卻選擇主動離開周太明,嫁給此人,原因也不復雜,在周劍看來主要還是因為自己老爸不爭氣,不能掙錢養家,而朱衛兵雖然長得不怎么樣,但工作穩定,收入還算可觀。
“哦!”
周劍也不抬頭看他們,應了一聲,就低著頭走進廚房。
周安以為他還不會洗衣和做飯,實際上,周劍生活在這樣一個家里,早就承擔了做飯、洗衣和拖地這些家務。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時間已經快深夜十一點,客廳和餐廳的燈都熄了,母親和繼父的房間門縫里倒是還透著燈光,說明他們還沒有睡。
房間里有電視機和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出來,還有同母異父的妹妹和弟弟玩鬧的歡聲笑語傳進耳中。
周劍從衛生間里出來,看了兩眼,面無表情地走到陽臺那邊,從墻邊拖出一個折疊的鋼絲床,這就是他晚上睡的地方了,在陽臺。
這套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餐廳和客廳是合二為一的。
母親和繼父,以及妹妹、弟弟,住著主臥室,次臥里住著繼父的老爹,一個性格孤僻的老頭子。
于是,周劍只能在陽臺棲身。
寄人籬下的日子,怎么可能幸福?
剛剛晾在陽臺上方的濕衣服,在不斷往下滴水,周劍沒有理會,將陽臺一角的小桌上的臺燈打開,找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就著臺燈的光,唰唰地寫著什么。
期間,李月芝穿著睡衣從房間里出來,去廚房冰箱里拿了半個西瓜,切成幾瓣從客廳經過。
沒有給周劍一瓣西瓜的意思,反而沒好氣地罵他一句:“沒事就早點睡!明天早上早點起來做早飯!大半夜的,裝什么愛學習的樣子?你是那塊料嗎!”
周劍筆尖一頓,沒有回頭,只是低低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