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趙嘉聞言當即反應過來,拍著額頭道:“看來我是太過驚喜,以致有些昏了頭,也多虧有韓相提醒,這才不至于讓我釀成大錯。”
趙嘉遂從韓倉之言,召邯鄲使團進入廉頗府邸休息,更是給范增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之后就順理成章與其相見。
“范增,拜見君上!”
再次看到范增,趙嘉心中自然無比喜悅,先是扶住對方雙臂,示意范增莫要多禮,繼而開始細細打量著對方。
如今的范增,或許是待在王宮時間久了,每日小心翼翼算計別人的緣故,相比起以往顯得越發沉穩、內斂,已經初步有了歷史上那位霸王亞父的風范。
“先生怎會離開邯鄲?”
寒暄過后,趙嘉卻是面露疑惑之色,直接出言詢問。
如果按照范增書信中所言那般,趙偃又開始猜忌自己,那么在得知范增乃自己左膀右臂的情況下,又豈會放任對方離開邯鄲?
范增聞言,卻是笑道:“我光明正大向大王辭別,而后隨使團前來面見公子,此事大王皆知。”
趙嘉臉上疑色更甚。
范增沒有急著解釋,反而后退兩步,對著趙嘉深深一拜,道:“還望君上饒恕范增自作主張之罪?”
趙嘉疑惑道:“先生何出此言?”
范增道:“臣曾經作書于君上,言大王心中猜忌,欲將上黨納為己用,其實并無此事?”
范增話音落下,不僅僅是趙嘉,縱然廉頗、韓倉也面露驚愕之色。
韓倉更是直接說道:“先生此言何意?“
”我在邯鄲之時,大王的確曾在戰爭即將結束之前,屢次三番流露出不欲將上黨封給君上之意,甚至言語中還透露出對君上的忌憚。”
趙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疑惑的眼神放在了范增身上,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先前正是因為范增書信,才讓趙嘉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甚至改變了許多戰略部署,可是如今,居然得知并無此事,又讓趙嘉作何感想?
范增沒有直面回答,反而問道:“數年之內,趙國連戰連捷,國土擴張許多,君上更是揚名天下,趙國中興勢不可擋,就連秦國都感到巨大壓力。”
“敢問君上,若趙國持續這種強勢姿態,諸侯又會作何感想?”
趙嘉聞言,不由皺眉不已。
諸侯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別看列國此前愿意追隨趙嘉合縱抗秦,那卻是建立在秦國太過強大,諸侯國感到惶恐的基礎上。
秦國如今屢次遭逢大敗,國力已經大不如前,反觀趙國,已經逐漸有與秦國分庭抗禮之勢。
若趙國此時不知內斂,很可能會引起諸侯忌憚,以致讓秦國有了連橫的機會。
趙國如今雖然擴張的比較厲害,卻也有些根基不穩,不像秦國那樣禁得住折騰。
正是考慮到了這些,范增才向趙王獻計,故意讓父子二人不和,如此趙國雖強,諸侯卻以為趙國有軟肋,自然不會將趙國與秦國的威脅相提并論。
那樣的話,趙國就有了消化勝利果實的時間。
“原來如此!”
趙嘉、廉頗、韓倉三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繼而都對范增之謀贊不絕口。
走一步而看三步,這才是能夠謀天下的謀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