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沒有讓裴炎在永慶坊等太久,就在楚家壽宴的第二天一早,她出現在小宅,裴將軍見到她如見親人,差點兒擁抱她。
那天以后,沈香便作為貼身隨從,跟在淮王左右。
虞竑燁去都察院的時候,沈香就待在小宅制香打發時間,身邊都有人跟著。美其名曰保護,實則監視。
永慶坊位置有些偏僻,街道上有間年代久遠的茶室,還有書院和藥房,人流不多,亂中有序鬧中有靜,小宅的后門是一條小河的河灘,視野開闊,很難藏身。
小宅是淮王開府的時候一同置下的,這里沒有下人,好幾間廂房都積滿灰塵。
沈香在后院辟出一塊地,種上各種花草,把原本雜亂無章的院子修整一番,又把幾個房間收拾干凈。才沒幾日,小院近乎煥然一新,簡樸中有種怡然的韻味。
這會兒,裴炎不知哪里撿來一根柳條,在手里把玩了快一個時辰。自從得知他就是沈文遠,裴炎便搶著來永慶坊。他盯著沈文遠挑揀花草,分類曬干,烘烤,研磨,一副天塌下來都于他無關的樣子,裴炎瞧著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把柳條往地上一扔,嚷道:“不行,今天咱們必須打一架。”
沈香眼皮都沒抬,細細地挑揀干花:“沒空。”
“沒空也得打,第一次是我疏忽讓你逃了,可后來是我把你逮回來的,主子憑什么認定我打不過你?你今天不把我打得心服口服,這事兒過不去。”
沈香依然沒停手:“裴將軍大可以去和你主子說,我們切磋過了,我被你打得一敗涂地,小的絕不會多言一個字。”
“我裴炎是那種小人嗎,比試就得堂堂正正,別磨磨唧唧搞那些女人的營生,你再不動手,我都給你掀了。”
沈香真是服了,這位仁兄已經磨了她四天,前幾天還端著架子,今天總算原形畢露,看來不打發他,耳根就沒得清凈。她神色漸漸鋒利,端著筲箕的手不動聲色地變了姿勢,說:“這樣吧裴將軍,你來掀一個試試。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不能白打。”
裴炎一下子來了精神,必須把這狂妄的小子治服帖。
“我輸了隨你怎樣,愿賭服輸絕不反悔,你輸了的話,就去告訴殿下你甘拜下風。”
裴炎當然不是莽夫,上京城能與他一戰高下的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沈香也沒有十全的把握打贏他。
話音剛落,裴炎的掌風就來到沈香面門,她一招“葉落無聲”四兩撥千斤地化解。
裴炎心知沈文遠絕非浪得虛名,他不敢輕敵,手上的勁越來越猛,力量厚重又不拖泥帶水,只是怎么也奈何不了這個“小白臉”。幾十招來回,裴炎依然沒討到便宜,而對方的掌力連綿不絕找不到破綻。
要說過招,沈香是不怕的,只是裴炎的拳法剛硬,她多少有些吃虧,自己的內力大不如前,必須一招致勝才行。
她虛晃一招,裴炎打出后勁十足的一拳被巧妙推開,又一拳緊隨其后,沈香眼睛都不眨一下,角度刁鉆的朝對方左肋擊去,裴炎左手收勢不及,力度削弱,她趁機閃至其背后,毫不客氣地推出一掌,用上了八成力,裴炎往前沖出好幾步,差點跪坐在地,內里一陣熱流,使勁壓下才沒有嘔出血。
“承讓了,裴將軍。”
那一掌應該是給裴炎添了點傷,沈香有些過意不去。她嘴上說不想打,實則內心躍躍欲試,他們拆了不足百招,但著實酣暢。沈香抑制住興奮的表情,眼睛卻像貓一樣放著光芒。
只聽身后有人叫好:“厲害,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孫某也想領教一……”
“二”字還未出口,孫朗就被淮王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們到了有一會兒,一直站在角落看著。虞竑燁沒有錯過沈文遠眼中的靈動,只一瞬,他又重新戴上面具。
第一次看他拳腳功夫,好不爽心悅目,這才是真正聲名遠播的小公爺。
裴炎一臉羞愧難當,淮王不客氣地說:“罰你出去跑腿,把上京城最好的雪梨酥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