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試著往前邁出一步,云霧翻騰,景色劇變。
他之前立身的位置,被滿是荊棘的藤蔓快速生長過來,并遮掩得徹徹底底。
他身上的衣物被扯下了一塊布條,掛在荊棘藤蔓上。
回頭無路,只能前行。
陳鋒繼續往前走,再被扯下一塊衣服。
前路既清晰,又朦朧,雖然肉眼看不太真切,他心里卻知道目的地就在那里,像被黑白無常用看不見的鎖鏈牽引著走向奈何橋的孤魂野鬼,又像個在森林中迷路的青年,一步步蹣跚前行。
被荊棘撕扯下來的衣服,掛滿了沿途,是迷路行者用來標記走過的路的信號。
繼續這般走著,陳鋒突然一愣,自言自語著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我是誰?從哪里來?要去哪里?”
等了許久,森林里響起他洪亮的自問自答。
“我是陳鋒,是漢州人,要去見我的女兒。”
時間不知又過去多久,也不知他又往前走了多遠。
他再次問了自己三個問題,但卻只說出了一個答案。
“我是陳鋒。”
此時外界已經過去兩年七個月。
十八艘蠕蟲三型依然噴薄著焰光,向著銀河系的上方持續推進,速度已經達到每秒28萬公里,正在緩慢的向著光速極限靠近。
每一艘蠕蟲三型的前端,都頂著一層傘狀的護盾,將沿途的宇宙粒子或吸收,或分解。
十八面傘狀護盾交疊在一起,將后方的尸骸星球護在后方。
但這種保護并不夠徹底。
依然有無數的粒子詭異的“憑空”浮現在尸骸星球前進的道路上,狠狠的撞擊著尸骸星球。
星球的正面表層正在這劇烈的碰撞下泛起刺眼的光芒。
在宇宙里,實能的總量其實區域恒定,不斷于三重空間的縫隙里誕生,再泯滅。
這些極其微小的實能顆粒蘊藏的能量等級遠低于夸克、弦波。
平常的物體運動時,根本感知不到實能顆粒的存在,因為憑空誕生的實能顆粒存在的時間太短。
當物體撞上去時,還沒來得及發生動能交換,這實能顆粒便已經泯滅消失。
但當物質的運動速度達到光速時,便會表現出明顯的碰撞特征。
其實人類早在二十世紀時,便已經找到了實能顆粒存在的證據——真空光速的上限。
正是實能顆粒與光的碰撞,將光的速度限制到每秒三十萬公里。
在液體或者玻璃等透光物質中,由于實能聚集成團的大型顆粒密度提升,于虛無中誕生的實能顆粒密度增大,進一步限制了光速。
如果沒有實能顆粒的阻擋,在絕對真空中,光速的理論上限應該是無限大。
但實能顆粒的沖擊并不是對尸骸星球造成最大傷害的東西。
真正的殺手,是原三維空間和速度的相互作用。
原本球狀的尸骸星球被速度強行拉長了,仿佛一顆帶狀流星。
原始基因研究所位于尸骸星球的后端,并不會受到實能顆粒的撞擊。
研究所的外殼材質也能抵御前方散發過來的高溫。
此時,本來是圓盤形狀的研究所,卻變成了子彈型。
如果有一名擁有透視眼的旁觀者從旁邊觀察研究所,便會發現里面的人都變成了被拉長的“面條人”,儀器設備同樣也發生了明顯形變,整個畫面酷似將寬高比4:3的圖片強行拉長成100:3。
但是,研究所里的人卻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