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總是有太多的顧慮。
如今如釋重負,終于可以說出這一句話了。
遙知知看著他白凈的臉上沾著的血跡,抬手輕輕的替他擦干凈,指尖劃過眼眸,睫毛掃過指腹,落到他的臉龐,捏了捏他的臉,才道“你若是說一句痛,說一句苦,遠比你這樣強撐著能讓我安心。”
“你是有血有肉的,怎么不會痛,不覺得苦呢”
郯淵抓住遙知知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眼中的熾熱都快溢出來了。
這一路如何不痛呢
痛啊。
只是,從前沒人心疼,只能自己忍著,咬咬牙在活一天。
如今,有人疼了,卻不覺得痛了,怎么都是甜的。
“咳”滕曳輕咳一聲,下意識的摸摸鼻子。
郯淵移開目光看著滕曳“怎么,老了。”
滕曳跳腳“你說誰呢誰老了,就這些嫩瓜秧子,還不夠我打的呢”
“不過,天帝都殺了,該走了,不然留下來看看天界重選天帝嗎我反正沒興趣,阿辭還等我回去吃飯呢你們不走,我可走了。”
郯淵低頭,攬著遙知知的腰“走,回家了。”
這里和他們再也沒有關系了。
“好。”遙知知回頭看了眼郯徵“回家了。”
郯徵扔下手里的東西,屁顛屁顛的跟上“來了來了。”
路過寂無名時,郯淵看了他一眼,錯身而過。
天帝一死,天宮黯淡無光,仿若混沌,建在云端的天宮也開始全面崩盤。
地動山搖,空中雷聲陣陣。
天界云梯裂開,從高空毫無預兆的落下,化作隕星,帶著火光落向人間。
人間花草開始枯萎,山火連綿不絕,洪澇之后,天地靈氣又損一半,天地干裂成縫,黃土大地之上,猶如匍匐著蜘蛛網。
而這一切的變化,僅在片刻之間。
眾人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寂無名。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靈力的匱乏。
寂無名轉身看著從人群之中離開的人,郯淵摟著遙知知,所到之處人人避之不及。
他的眼珠隨著二人的身影流動,看了許久,久到有人開始催促。
“仙尊”
“仙尊”
“仙尊這可如何是好啊。”
秦不歸垂眸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誰,他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這天宮,轉身離開。
這世間最難做的是什么,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因為所有人,都在等著你用死來拯救眾生。
萬墟離開以后天樞也離開了。
師懋心中梗著一口氣,移開視線,不在看著那些人,只盯著寂無名,他抬手“寂無名”
寂無名垂眸“師懋,好好護佑落仙紫府。”
“我”師懋哽咽著,他真想說一句,管他什么蒼生,管他什么生死呢
這世間那么多的人,為什么就要他一人來拯救蒼生呢
可是,他不能。
寂無名伸手,五指張開,天空倏的飄死了雪花,落在他的掌心,輕吻在他修長的手指之上。
雪,越來越大。
師懋卻不由的濕了眼眶,他踉蹌的上前半步,卻被一直在哭的妧回纏住,在上前不了半步,他只能看著那負手站在云端,對雪淡笑的人開口道“上徽”
寂無名仿若未聞,靜靜的看著這漫天的鵝毛大雪。
這一刻,在沒有什么重擔,在沒有什么責任了,這一刻真的只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