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這里的新鄭貴族確實多,比起紫蘭軒的恣意放蕩,禮儀上不用多言,如若孔丘在此,估計也不會感嘆禮樂崩壞了。
身份高雅的貴族與卑賤的仆役所處隔開,就是那些登臺演出的樂師、舞姬……亦是如此,能夠在這里受到貴人的觀賞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哦,隱藏的倒是挺深!”
步入下人仆役所處的區域,來往之間,一位位粗布麻衣加身的卑微之人數不勝數,除了登臺演出之外,沒有資格穿上奢華衣衫。
一位位管事者在其中大聲的呵斥與喝道,人雖然很多,但卻是有條不紊的運轉著,與此同時,周清也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一位佝僂著背、衣衫襤褸的仆役,臉上有無數條傷疤,還纏著灰白色的繃帶,灰白的發絲垂在耳邊,處于下人區域的邊緣所在。
立于一條暗河水溝之間,單手持竹刷,另一只手艱難的拿著異味沖天的馬桶,恍若尋常,不斷的涮洗著,將腌臜之水傾倒下去,一只嶄新的木桶放在一旁,靜靜晾曬,等待專人的拿走。
被冰冷的井水長時間浸泡,一雙早已不似正常人的手掌堅定的重復著一遍遍動作,渾濁的眼眸深處,一縷凄然回旋。
“良臣至此,韓國如何不滅!”
在其跟前看了數十個呼吸,周清喟然長嘆,正立無影不存,身軀顯化,言語蕩漾開來,這里并無外人進來,漫步在水韻的大地之上,腳下自生青色玄光,宛若虛空踱步。
一語出,那位衣衫襤褸的佝僂仆役手上動作為之一靜,而后宛若未聞,繼續重復手上的動作,世間的一切已經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了。
“既然當年你沒有死在戰場上,那就表明你命不該絕,停留在此地,說明你對她還有深深的牽掛,隨我走,你的未來還有很長時間。”
行至那人跟前,周清仍舊自顧自言,揮手一掌打出,濃郁至極的玄牝之力源源不斷的從體內迸出,此人當得起自己損耗本源。
身為臣子,他對得起君王!對得起國家!
身為將軍,他對得起兵士!
唯一對不起的,只有當年的佳人如玉,如今的少女初成!
代表天地根源的生機之力蕩出,涌入此人的體內,瞬間貫通其身軀上下,游走于其筋骨百脈,五臟六腑,早已殘破不堪的肉身得到滋養,徑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脫胎換骨。
感受到那股強橫無匹的奇異之力涌入身軀,感受著肉身的蛻變,感受著筋骨的復生,感受著血氣的強橫,已經消失多年的精氣神正快速歸來。
“不破不立!”
多年的淤積,肉身早就已經僵硬,周清沒有遲疑,勁力涌動,錯位的筋骨斷裂重塑,清脆的聲響不絕,雖然痛苦無比,但在此人那凄然的面容上,卻無半點苦澀與反抗。
手上的動作早已停下,尚未刷完的那只馬桶滾落一旁,腌臜的污水遍地,驕陽高懸,春起已久,萬物早已生機復生,不遠處的花草正昂揚向上,奮力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