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七日,秦國官署不能夠繼續運轉?”
“大師之語莫不是太過看重那些關東六國之人?數十年來,秦國朝野之中的大事,均有六國之人的參與,甚至于權柄赫赫如文信候者,大王以為此人對于秦國也很重要?”
逐客令下,七日之后,秦國官署不能夠運轉,于此語,秦王政聞之,神色先是一怔,似有驚訝,而后單手端起條案旁的一只青銅盞,隨意回應周清。
大師乃是世外之人,雖然待在咸陽宮甚久,但未曾真正進入秦國朝政,何以如此斷定逐客令下,而秦國官署不可運轉。
若是其他人言之,秦王政早就呵斥之,但既是大師所言,他倒是要聽聽緣由為何?要知道,對于關東之人,大師也是討厭的。
“去歲在蘄年宮中,玄清曾與長史王綰而談,王綰曾語:秦國朝堂與各郡縣的官員中,三四成是關東人士。秦國諸多吏員縱,更是七八成為關東人士。”
“若今日逐客令下,關東人士全部被驅逐出秦國,咸陽各官署都成了瘸子瞎子,公務大多癱瘓,許多事亂得連個頭緒都沒處打問和處理,如此,官署上下不能運轉何有空談?”
對于當時王綰的這個統計,周清也是頗為詫異的,想不到百年來,秦國的朝野之中,關東六國的人士竟然占據如此份量,絕對堪稱扛起半邊天。
秦王政如此問之,想來對于這個數據還不甚清楚,否則,內心中絕對不會有下達逐客令的影子,一時而觀,關東人士離去,老秦人得利,但長遠而觀,秦,自毀前程也。
“這……,六國官吏,有那么多?”
果不其然,周清之語剛落,那正端著青銅盞品味清酒的秦王政驟然整個人身軀為之一怔,而后,精光閃耀的丹鳳之眸為之瞇起,似有不可置信。
若是玄清大師空口而云這般數據,自己是斷然不信的,但長史王綰之語卻是值得思量,對方有這個能力和職位統轄秦國上下之官吏。
倘若數據不假,下達逐客令以后,如此多人貿然離去,官署不立刻癱瘓都是好的,七日之久大師還是給自己留了顏面。
“大王可知為何關東人士在秦國官吏中占據如此分量?”
“說起來,這數月來,玄清北上河渠,與河渠丞李斯也曾交談,其為楚國之人,奔入秦國,玄清興趣之下,便是閑談之。”
“對于關東列國之人入秦之結局倒是有一個說法,玄清覺得甚有道理。”
與秦王政分居條案之側,相互而語,偏殿內的贏秦族老聞聲而眉頭緊皺,雖不知道玄清大師何意,但很明顯是不支持逐客令。
彼此相識一眼,再次將目光投向秦王政,希望對方盡快做下決定,然而,還未等他們出言,便是等來秦王政的單手制止,整個偏殿之內,為之寂然。
思忖數息,秦王政眉頭緊鎖,難不成下達逐客令真的會導致這般下場?腦海中推演一二,若大師所言不假,秦國此舉無異于自掘墳墓。
況且,大師也沒有說假話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