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秦王政來說,卻是眉頭一挑,略有不解,難道是因為怕贏秦元老懷疑身份?亦或者王弟內心深處還是不愿意入朝堂之中?
握著酒盞的手掌攥緊許多,緊緊盯著周清。
“數年前,子清入秦,所為兩件事,一者便是報母親之仇,去歲三川郡洛陽之中,文信候呂不韋身死,那件事算是了結。”
“另一件事便是為了秦國,數百年前,秦國從隴西牧馬之卑微區域崛起,成為如今可以一天下大勢的大國,再有著迥異于三代的法治架構,秦國的將來沒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鑒。”
“故而,子清待在咸陽,縱觀秦國國政,希望這個千秋以來最為恢宏的國度可以成功建立起來,可以更加輝煌的延續下去,成為歲月長河中最為耀眼的存在。”
贏秦宗族之人是否知曉自己的身份不重要,于如今的秦國來說,秦王政知曉已經足夠了,自己初為道者,追尋祖師道理,那應該是長久之路。
若無血脈牽掛,若無有著對腦海中時空長河千古一國的遺憾,自己也不會來到咸陽,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所以,名分對于自己不重要。
“憑借戰無不勝的大秦鐵騎,秦國一天下容易,但守下來卻很難!”
“明面之上,有山東六國,他們雖孱弱不已,但數百年來,在各自的疆域之內,對于麾下的民眾都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這不是短時間可以消除的。”
“秦國一天下,他們必然國破家亡,生出反秦之心,一位兩位無所謂,但整個六國加在一起,那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周身閃爍淡淡的紫色祥光,言語略微有些激動,一句句深情而落,回旋在這寂靜的偏殿廳中,秦王政聽之,一時間,緊鎖的眉頭為之舒緩起來,但數息之后,別樣的凝重之感頓出。
“暗地里,則是有著諸子百家和游俠劍客之屬的存在,從傳承而觀,他們和秦國沒有利益交錯,但王兄應該知曉,百家不入秦國,故而諸子百家中,多是山東六國之人。”
“若然山東六國滅,諸子百家無疑也會匯聚強大的反抗之力,再加上秦法在推行中受到的阻礙力量,諸般種種加在一起,那是足以對抗秦國的力量。”
“內在里,則是秦廷朝堂與后宮諸人的反抗之力,王兄可以斷定在朝堂和后宮將來沒有反秦之人?故而,子清覺此時錄下名冊不合適。”
語畢,周清上前一小步,拱手再次一禮,如果自己名分不出,那么,待在朝堂之上,可以很清楚的了解諸方東向,如果名分而出,那就有可能成為聾子、瞎子。
因為,秦國的將來是面向整個山東六國開戰,整個山東六國都是敵人,周朝以來的宗法制下,對于任何人都難以抉擇。
“山東六國之人、諸子百家之人、后宮朝堂之人……,嬴政剛才還在思襯盤整朝堂架構,而王弟卻已經思忖道秦一天下之后的難題。”
“依據王弟所言,若真有那個時候,秦國豈非舉世皆敵?雖如此,但寡人有信心可以將他們一一剿滅,在國祚尚存的現在,他們沒有能力抵擋寡人,將來國破家亡,何以有能力攔阻寡人。”
“不知王弟覺得什么時候錄下名冊最好?”
一番話,回蕩在秦王政的心間深處,震蕩不已,原本以為子清王弟是在擔憂眼下之事,不曾想卻是在未雨綢繆,謀劃秦國一天下之后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