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倒是忘記了,魔修原本就有魔修他們自己的修煉方式,她云朝朝既然生來就是個魔修,根本沒必要執著于成為一個靈修,吃那些所謂的苦。而既然人有所執念心中有所求,就是吃些苦又有什么關系。
他還想說什么,一抬眼,便看見李薛蘿已經扯下左手佩戴的金蠶手套,那上頭肉結縱橫,仿佛數條扭曲在一處的老樹藤,木質的皮膚蔓延向上,也不知道她衣袖上面的胳膊是否也是如此。花一樣的姑娘,身上卻有這種不能示人的頑疾,這令他還未說完的話驀然卡在喉嚨,再也不能發出聲音。
“沒有天珠,她只是遮掩不住魔氣。而我,卻會一天天的遲鈍,最終成為遺忘海深處那樣的骸骨。”李薛蘿掩面哭泣,眼淚摻雜著血珠順著手指滾落,一粒粒散落在衣裙上,“憑什么把能救我性命的東西讓給她?葉扶風,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錯,你為什么還這樣對我?”
許是女人的眼淚太多,教人看得心疼。林致看向葉扶風,有些呆愣,心道這人說得情真意切,難不成那天珠真是她的東西?但是腦際中又浮現另外一張清純的面容。
又狠心道,但凡漂亮女人都慣喜歡做戲?但心里頭多情的種子發了芽,忍不住就會浮起一些慚愧,恨不得將自己全部縮起來,只是他對云朝朝執念頗深,心中強加了道理,沒有天珠她會死,可是沒有天珠的小朝朝也很可憐。世上之事本來兩全其美,既然我非朝朝不可,又何必因為別的姑娘是生是死而糾結痛苦?如此自我開解了半日,這才逐漸舒緩了心結,林致才冷著臉背對過去。
那葉扶風繼續道:“朝朝身上的魔氣非同小可,不單單是暴露身份這么簡單。她命格奇特,關系到整個修仙界的未來。我作為她的師父,必須護她周全。我不指望你能明白。但是你要相信,我從未想過負你。”
李薛蘿神色哀傷:“所以你也承認,她云朝朝是魔修對嗎?”
葉扶風沉默片刻,站了起來,開始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掏靈石和做陣法的材料。
林致見此挑眉:“扶風兄,你這是預備要列防御陣嗎?”他醒悟過來,“你是要護著這個女人嗎?”又笑道,“也對,扶風兄大家出生,如何能做出殺妻正道這種蠢事?”
葉扶風臉色更沉:“慎言!”說著自顧拿出各種材料。
林致無所謂轉動眼珠子,摸摸下巴道:“扶風兄是全能通才,小弟著實甘拜下風。我本有心瞻望扶風兄布陣風采,只是心中著實擔心朝朝。要不然您在這里先忙,讓我先把天珠給朝朝帶回去?”
葉扶風又淡淡瞥了他一眼,后者莫名覺得脖頸一涼,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多嘴。兩人雖是平輩,但林致自來從心底有些畏懼葉扶風,或許是年少時與他比試就不占優勢,亦或者是對方名聲太盛明著暗著被人說遠不如他,加之這次云朝朝被奪回天珠泄露了魔氣的事也有自己照看不周的緣故,如此諸多加起來,林致也只得理虧的杵著劍在不遠處,再不敢出言催促。
直到日頭偏西,大半個時辰已經過去,葉扶風這才開口繼續說道:“你可以怪我,但是別怨恨朝朝,她和其他魔修不同,她從未殺生,也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最是心性純良。以后你和她接觸,一定也會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