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拉杰麻利地把一把獵刀插在腰帶上,行李斜跨在肩膀上,在離家不遠的岔路口,悲痛欲絕淚水蒙住雙眼,他竭力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強制壓抑住對阿媽不舍,努力擠出笑容,掩面與阿媽依依不舍揮手惜別,頭也不回地踏上尋找阿哥們的征程......
他跨過一座座山,趟過一條條河,穿越層層疊疊的埡口,累了就扒開密密麻麻草垛坐下休憩,渴了就喝山泉,餓了就啃幾口風干牦牛肉。
暮色四合,月出高山,也馬不停蹄地披著漸漸寒重的月光連夜趕路。
有時林間傳來豹子、狗熊、野狼嚎叫,還有其他許多說不出名來的聲音,吼得頭頂樹葉簌簌往下掉。
白天拳頭大小的蜜蜂伏在一朵朵姹紫嫣紅格桑花瓣間來回飛舞,好似每一陣風吹過,都有一道魅影從林間穿過,不由得讓人心有余悸,可是茹拉杰從來沒有害怕過。
茹拉杰從小習武,一身肌肉壯如牦牛,高大魁梧身板,渾身充滿力量,一張清秀面孔兩腮長滿絡腮胡子,身穿一件白色羊皮襖,走起路來威風凜凜。
他手臂有的是勁,遇見什么都不怕,唯一惆悵的是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阿哥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這些讓他心急如焚。
經過將近半年跋山涉水,憑著阿媽給他講阿哥們長相,多方打聽,終于在偏遠象雄地區的一戶農家打聽到大哥夏赤的消息,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茹拉杰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到這戶人家,連夜馬不停蹄地趕路奔去,馬蹄后面的煙塵一陣一陣往后揚。
在尋找絕望的邊緣,看見夏赤剎那間,茹拉杰內心激動不已,興奮得跟一個小孩子似的歡呼雀躍起來,連連失聲叫道:
“夏赤哥哥,我可見著你了......”說完一個大男子漢竟激動得淚水不停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夏赤聽完茹拉杰說清楚來找他們的來龍去脈,驚喜地張開雙臂向茹拉杰撲了過去,茹拉杰眼里噙滿淚水一把抓住夏赤的手絮叨起來......
茹拉杰把這些年酸辣苦甜一五一十地告訴夏赤,他與阿媽如何在雅拉香布雪山下忍辱負重生活,如何經歷千辛萬苦才找到阿哥。
夏赤聽到這一切,不覺凄然心酸,眼眶里噙滿淚水,可他強烈壓制住內心悲痛,不讓淚水掉下來,蹲伏在地上雙手扯著頭發抽泣。
茹拉杰抬起淚光閃閃的臉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們一定要為阿爸報仇雪恥。”說完倆兄弟不顧害羞地緊緊擁抱在一起。
翌日,天空像被淚水擦洗過一樣,一片湛藍湛藍的天空一瀉千里,黑牦牛帳篷外一片艷陽高照,如翡翠般湖泊碧波蕩漾,楊柳垂掉在水平如鏡湖面沙沙作響。
在夏赤的帶領下,在周圍兜了一圈,遠處白雪皚皚的雪山,綠色蒼茫的原野上成群結隊牛羊在草地上撒歡,好似闖進童話世界一般。
看到這詩意盎然的景象,茹拉杰、夏赤急切的復仇心情才稍微舒緩了一下。
倆人一邊商量著怎么坎掉羅昂達孜那個逆賊的狗頭,一邊一塔沒一塔地探討怎么去尋找兄長聶赤。
可是倆兄弟在復國策略上產生強烈爭執,倆個人針對這件事情吵得面紅耳赤,夏赤反對茹拉吉的想法風險太大,認為茹拉杰方法若不成功,不但不能為阿爸報仇雪恨,反而會引來滅頂之災。
夏赤伸了個懶腰,瞄了瞄周圍一眼沒人,喟然長嘆一聲,道:
“此事不能操之過急,若操之過急不但不能為阿爸報仇雪恨,反而會讓那些忠心耿耿誓死追隨我們的將士白白送死,還牽連其他無辜百姓慘遭生靈涂炭。”
遂回頭稍微抬高嗓門而嚴肅的說:“我們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否則不可輕舉妄動。”
茹拉杰端起杯子呷了幾口熱氣騰騰的酥油茶,把嘴搭在盛酥油茶器皿沿上,信心滿滿地說:
“阿哥請放心,小弟自有錦囊妙計。”
茹拉杰半蹲著身子,把嘴附在夏赤耳邊,用右手圍著生怕走漏風聲似的,嘰嘰咕咕地道:
“經過我四處打訪,與長年累月觀察,羅昂達孜有一個特殊嗜好,他特別喜歡藏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