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很苛刻,可朝廷也是有脾氣的。
白老娘好歹也是個公職人員,被刁民打死,朝廷自是不依。
衙門當即就抓了行兇者進大牢,順便抄了他的家產,又撥了十兩銀子,總共湊了三十兩銀子,算作是給白家一雙兒女的撫恤金。
可白老娘早年就死了丈夫,父母公婆一概沒有,只有一雙不成氣候的兒女。
這三十兩銀子倆孩子連毛都沒摸著,直接被白家三房從衙門領了,揣進了他們的腰包。
原主是個渾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些天被差事急的焦頭爛額,哪里還想得起這筆撫恤金。
但是白筱筱不一樣。
既然跑不了,那就得活下去,吃飯穿衣養弟弟,哪樣不要錢?
可門口這三尊大神也愛錢啊,聽白筱筱說這個,一個個耷拉著眼角不說話,全都轉過身去不打算理睬白筱筱。
跟她那個風風火火的媒婆老娘不一樣,這就是個軟面蛋子,她們裝傻,看她能咋地。
白筱筱一看她們這樣,也確定了,這銀子果真在她們手里!
這是不把她們姐弟當人看啊,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當然,打是打不過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才不會跟她們動手,來日方長,她們走著瞧!
白筱筱當下也不再說什么,轉身抱起弟弟回了破茅草屋。
屋里的破床上,被褥散發著刺鼻的霉味兒,上邊還散落著泥墻上掉下來的黃土塊。
白筱筱咬咬牙,把弟弟扔了上去,自己在邊上躺下了。
迷迷糊糊中,天亮了,門口的三尊大神進來叫白筱筱上衙門當差:
“這都一天一夜了,你也該想通了吧?你尋死倒是容易,我們一大家子都要受你連累,你可不能這么黑心肝兒!這差事你不干也得干!”
白筱筱打著哈欠坐在床沿上,黑白分明如同水銀珠子的眼睛慢慢清明了起來。
人活著,都要為了碎銀幾兩忙忙碌碌,可眼前這三個婦人,為什么非逼著她接這個有薪俸的衙門差事?
總不能古代的公職人員就不值錢了吧?這官媒婆是個高危職業不假,可它不也是個高薪職業嗎?
她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三個婦人,一副小可憐的哀求語氣:
“三奶奶,六嬸八嬸,我這人你們也知道,性子軟,成不了氣候,這差事我也應付不來,要不……你們誰把這差事接了吧,好歹一個月也有一兩銀子呢……”
“你可拉倒吧,這差事但凡有人愿意干,那也落不到你老娘頭上!誰不知道官媒婆難做,我們可不干這下九流都數不上的行當!”
三個婦人齊齊搖頭,避之唯恐不及:
“你趕緊起來去當差,別等衙門來人抓你!”
“那我弟弟……他這么小,我得在家照顧他……”
“箋箋我們給你先帶著……一天三文錢!”
白王氏直接做主,把小男孩從破床上抓起來就走。
她的兩個兒媳婦也趕緊逃命一樣跟著跑了。
白筱筱摸了摸耳朵……尖尖還是賤賤來著?
還別說,這么一個底層人民家庭,起的名字都還挺別致。
白筱筱穿鞋下床,扯了扯身上大紅配大黑的長裙,又把頭發勉強挽成了個圓髻,從破箱子里翻出一朵細紗扎成的粉色大花戴在了頭上。
呃,這就像現代人看戲,那媒婆臉上總有顆痣一樣,這套衣服和頭上的大粉花都屬于大夏朝官媒婆的職業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