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力道十足,白筱筱痛得眼淚都要飚出來了,卻還是一動不敢動。
好在楚弈恒沒有再敲她腦袋,負手而立,語氣淡淡地開口:
“楊忠明當初為了自己的侄女,的確曾經上書皇帝請求修改律例,可惜直到他的侄女被婆家苛待至死,也沒能等來皇帝的垂憐。
所以,他不會再為這種事情堵上自己的前程。”
“我明白,我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試試。”
白筱筱捂著額頭,低聲嘟囔。
楚弈恒冷笑:
“試試?你這是戳他的心肺,他沒當場跟你翻臉是你走運。”
“那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這樣的世道,一個樣樣都好的女子都難得遇到一個好人,更何況是她們……”
白筱筱小聲辯解。
“白筱筱,你還記得你是一個媒婆嗎?你只是一個媒婆而已,別把自己當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楚弈恒再次屈指要敲白筱筱的腦袋,言語間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白筱筱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額頭,掩耳盜鈴一般閉上了眼睛,準備挨了這一下。
屋內燭光暈染,瘦骨伶仃的少女一身粉白色的衣裙穿在身上晃晃蕩蕩,捂著額頭的樣子活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兔子。
楚弈恒的手就沒能敲得下去。
他居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很可憐——
他是跟著她發慈悲了?
楚弈恒頓時心煩意亂,揮揮手,像是要揮走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回去好好反省,若是以后再這樣亂發慈悲,你干脆剃了頭發做姑子去!”
“卑職告退!”
白筱筱巴不得這一聲,立刻開溜。
院子里,高虎看見她安然無恙地出來,略有些吃驚:
“郡王沒收拾你?”
“哦,他叫我剃了頭發做姑子去。”
白筱筱隨口應了一句。
高虎卻攔住了她:
“做姑子?哎呀,這多可惜,你這年輕貌美的——白官媒,你聽我一句勸,我們都是凡人,都不是神佛,有些是你管得了,有些事你管不了,還是不要再為這種事鬧騰了,你給那陳二丫好好尋門好親事,就算是對得起她了!”
白筱筱站住了,仔仔細細看了高虎一眼,又朝他行了個謝禮:
“多謝高大哥提醒。”
高虎這番話說得很是發自肺腑,她能聽得出來。
可惜,她不只是個凡人,她還是個女人。
或許她不應該管閑事,但她實在是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把一個個可憐的女人再送進火坑里去。
夜漸深,卻定白家那邊沒了動靜之后,高虎才悄悄地覷了一眼站在階上的主子:
“主子,白筱筱此人,實在是冥頑不靈,萬一她真的作死……”
“她死不了。”
楚弈恒搖搖頭,轉身進了屋子。
一夜無話。
只是一大清早,白筱筱就收獲了來自縣衙眾人一波又一波的問候。
“你想死你死,別連累大人和我!”
“咱們縣衙這地方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教坊司才是你的歸宿!”
高師爺和白老娘冷言冷語的嘲諷她。
楊小舟也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她:
“筱筱,你不為你自己想,你也該為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