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受驚的鳥雀掠過圣蘇尼爾陰沉的天空,一片掉落的尾羽飄飄揚揚地落進白銀堡的庭院,庭院中,身穿一身華服,腰挎皇家紋飾長劍的威爾士在步道上停了下來,他伸出手去,接住了那片飄落的尾羽,隨后又面無表情地輕輕放開。
在他身后,全副武裝的王家騎士團副團長科恩·羅倫停下了腳步,一同停下腳步的幾名騎士身上的鎧甲發出一陣金屬撞擊聲。
科恩·羅倫低聲詢問:“殿下?”
“連鳥都開始逃離這座城市了,”威爾士·摩恩輕聲說道,“這本應該是白尾雀筑巢的季節。”
科恩·羅倫低下頭:“但人不是鳥。”
威爾士微微點頭:“去吧。”
“是。”科恩·羅倫繃直身體,敲擊了自己的左胸,隨后轉過身,帶領著騎士們快步離開。
威爾士則在副團長離去之后才慢慢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陰影深處。
柏德文·法蘭克林慢慢從那里走了出來:“殿下,您的感知比我想象的敏銳。”
“法蘭克林公爵,”威爾士注視著眼前的攝政公爵,“您在這里做什么?”
“金橡木廳的會議已經開始,貴族們正在等著您出現。”
威爾士默然了兩秒鐘,輕輕點頭:“七天,是么?”
“是的,七天。”
威爾士沒有再說話,他越過柏德文公爵,邁步向前走去。
柏德文·法蘭克林的聲音卻從他身后傳來:“殿下,您的目標明確么?”
“明確,”威爾士腳步微微停頓,“我去加固城墻。”
金橡木廳中,吵雜的討論聲正愈演愈烈,王都的貴族們,騎士家族的代表們,執掌著力量的主事者們在這座本應莊嚴肅穆的大廳中吵的不可開交——每個人都在發表自己的意見,每個人都在努力爭取對局勢的控制權,討論漸漸變成爭論,爭論又漸漸接近了爭吵,在生死存亡面前,在王國的權力核心分崩離析,軍事力量一潰千里,王都對外指揮機能完全崩潰的情況下,這座城市中最后的權力者們似乎終于抵達了極限。
城市外面的怪物變得越來越多,局勢變得毫無希望,困守王都似乎已經失去意義,面對這種局面,多少大義凌然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微弱,唯有切實自保的方案在占據上風。
但突然之間,侍從略有些尖銳的高聲唱喏打破了金橡木廳中的爭吵,那扇沉重的包金橡木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伴隨著哐當一聲巨響,大門敞開,威爾士·摩恩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這位王儲遲到了,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
但即便是不被人重視的王儲,也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跳出來質疑他的遲到,威爾士·摩恩只是靜靜地環視了大廳一圈,隨后便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向大廳盡頭的高大座椅。
氣氛似乎有些怪異,金橡木廳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安靜下來,很多貴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到今天的威爾士王子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而另一些人則悄然離開了自己的坐席,不動聲色地來到王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