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就連他自己,在看到那些戰車的時候也難免情緒震蕩。
被戰車護衛在中間的那輛魔導車打開了車門,高文從里面走了出來,緊接著出現的,還有身穿一襲白色長裙,面容冷漠疏離的北境女公爵維多利亞。
威爾士身旁的貴族和騎士們略略騷動起來,但沒有人產生更大的動靜,維多利亞則只是靜靜地站在高文側后方,即便她很清楚,在高文炮擊烏鴉臺地之后自己還站在對方身邊意味著什么。
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兌現自己當初對高文的承諾。
現場的氣氛微妙而緊張,一種難言的尷尬沉默籠罩著所有人,高文當然能感到這股特殊的氣氛,但他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坦然走向眼前的安蘇新王:“我們總算平安見面了,國王陛下——但這里的氣氛似乎不是很好?”
“因為我們可能需要澄清一個可怕的誤會,”威爾士迎著高文的視線,并在對方開口之前,在旁邊有別的貴族開口之前搶先說道,“我們需要談談,塞西爾公爵。”
高文注視威爾士片刻,點了點頭:“當然。”
小鎮已經被摧毀,但要找到一個能夠給國王和公爵商談事務的房間并不困難,一座堅固的小教堂是這里唯一一座還沒有坍塌的建筑物,在簡單的清理之后,小教堂變成了兩人交談的場所。
除了高文和威爾士兩人之外,所有人都被擋在了教堂外面,包括跟隨國王而來的貴族與護衛們,也包括塞西爾軍團的指揮官以及跟著高文一同過來的維多利亞。
傷痕累累的教堂木門吱嘎合攏,一道陽光透過破裂的彩色水晶窗照進了教堂內,在崩塌破碎的神像和布道臺前,高文與威爾士相對而立。
高文看了看周圍環境:“沒有想到我們第一次認真交談會是在這種地方。”
“這里比白銀堡干凈一些,”威爾士笑著說道,“至少這里沒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
“但外面的眼睛可不少,”高文說道,“我很好奇,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您呢?您有考慮過假如這是一個陷阱,假如我只是想置您于不義境地而蠱惑您炮轟烏鴉臺地,假如我只是想以此清除異己,守住王位的話,您考慮過在這種情況下要怎么辦么?”
“沒什么可考慮的,”高文注視著威爾士,“因為刀槍出政權。”
威爾士略有些愕然地看了高文一會,他怔了兩秒鐘,然后突然間大笑起來。
這位新國王在廢棄的小教堂中放聲大笑,笑的毫無貴族風度,毫無遮掩拘束,甚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他前半輩子都從未開懷地大笑一次,全都積攢到今天一起笑了出來似的,直到幾分鐘后,這笑聲才漸漸止息下來,他慢慢直起腰,用力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仍然殘留著笑容:“對啊,對啊……您果然是這樣的人……”
“我們那一代,都是這樣的人,”高文不自覺帶入了高文?塞西爾的記憶,感嘆著說道,“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決定。”
“您知道么,在過去的將近一年里,圣靈平原和北境、西境地區一直在推行各種各樣的改革,我們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威爾士已經平靜下來,慢慢說道,“新式的工廠,城鎮管理,新的軍隊操典,甚至是新式學校,新的自由民制度……這一切都在挑戰舊的秩序,但維多利亞和柏德文兩位公爵卻盡了最大的努力來推行它們,因為我們都相信,這些事物可以讓安蘇重新強大……”
一陣隱隱約約的吵雜聲從教堂外傳來,聽上去還很遠,但好像越來越近。
威爾士轉頭看了教堂緊閉的大門一眼,回過頭繼續說道:“但最后,幾乎所有的改革都失敗了……工廠變成了聚斂土地的新手段,軍隊操典幾乎沒有成效,新制度得不到推廣,學校……學校壓根就沒建起來。唯一的變化是王都貴族分成了針鋒相對的改革派和保守派,爭吵不斷,內耗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