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揮了一下手,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緊接著高文便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我要感謝,感謝每一個在守衛營地時做出貢獻的人——包括我的士兵,也包括你們。”
高文故意停住,下面的人群果然騷動起來。
因為這是他們頭一次聽到如此古怪的說法。
貴族在對平民,甚至對賤民和農奴表示感謝——而且是在這種正式、嚴肅的場合下,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一些人開始面面相覷,因為他們感覺困惑,而一些站在人群邊緣的農奴則干脆地東張西望起來,因為他們壓根不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但他們卻看到幾個人在士兵的“護送”下走了出來,一直走到臺子上,站在高文身后。
“這片土地不只是我的領地,也是你們的家,守衛這片土地的,不只是領主和領主的軍隊,也有你們的功勞,”高文嚴肅地開口,說著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離經叛道、離奇古怪的話,“你們每一個人都為之前的防御戰付出了努力——你們所燒制的那些‘爐渣’,你們洗選出來的水晶,你們制作的木匣,雕刻的符文,你們采的草藥,為士兵漿洗的衣物,你們在黑暗山脈的巖壁上鑿出的孔洞,在山道上挖出來的陷阱,所有這些東西,都保護了你們自己的家園和你們自己的生命!”
人群產生了更大的騷動,其中至少一半人都一時間沒聽明白高文這番話的邏輯和含義,而另一半人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混在人群中負責喊666的琥珀這時候也忘了自己該干什么,而是瞪著眼睛看著高文嘴里嘀嘀咕咕:“這家伙腦子有病么……這豈不是承認平民和貴族有一樣的價值和作用了么……”
而高文在說完一番話之后則沒管下面的反應,而是側身示意身后的幾個人走上前來。
他們中除了一個是領地上的士兵之外,其他人都是穿著粗布破衣的、手腳粗大的平民苦力,這些人滿臉緊張地走到臺前,顯得手足無措:他們已經提前知道領主要做什么,但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反應,只好像銹住的魔偶一樣四肢僵硬地挪動著,生怕聽漏了一個指示。
石匠戈登不小心比其他人多走了半步,結果一下子來到了幾乎和高文平齊的位置,他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點,只看見了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第一次站在這么多人面前,而且還是站在臺子上,這讓這位肌肉扎實的老工匠竟一下子手腳發抖起來,隨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已經“逾越”,更是臉色大變。
但高文只是笑了笑,對其他人小聲說道:“站在石匠這條線上,這條線就是給你們的。”
而這時候臺下的人已經認出了站在上面的人都是誰——營地只有區區八百人,而且還都是從塞西爾災難中活下來的幸存者,互相之間早就無比熟悉了,哪怕是農奴的名字也是人人都能叫出來的。
“那是石匠戈登老爺子啊!”“旁邊那個是漢特?打獵的那個?”“那個又瘦又小的誰?”“好像是領地上的農奴,叫霍姆來著,在爐窯那邊燒‘渣’的……”“那個當兵的我認識,叫克里姆,聽說昨天他一個人干掉了兩個怪物——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之前都沒能從領地上逃出來……”